南淮頓了頓:“那自然是好的。”
他的心思尤為敏感,總覺得今日的蘇槿樨有哪裏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那是要聊些什麼?”他問。
曼殊說:“我就來看你一眼,現在看完了,我要走了。”她的意識不能維持太久,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南淮:“……”
雖然覺得有點莫名,南淮卻沒有挽留,隻道:“姐姐慢走。”他向來有分寸,不會過多幹涉她。
曼殊最後望了少年一眼,轉身離開。
彼岸忘川,千萬載的相伴。她現身於此,也是為看一位故人。
如今見這位故人尚且算安好,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了。
雖然也不是特別安好……但在見識過那些死狀淒慘千奇百怪的亡靈後,曼殊覺得南淮現在的狀態也勉強可以接受。
修竹院。
曼殊坐在銅鏡前,端詳著此生的容顏。曼殊沙華向來以豔麗妖冶著稱,無論轉生多少次,她的容貌都是如此,隻有些細微改變,並不算陌生。
鏡中人美豔絕倫,妖嬈萬千,額間曼殊沙華盡態極妍,一雙冰冷的紅眸飽含涼意。
她拿起描金筆,閉上了眼。
長睫輕顫,過了良久,那雙眼睛重新睜開,恢複成了正常的黑色。就連額間那妖冶至極的彼岸花,也變回了普通的桃花形狀。
隻是一些細微的變化,那原本通身妖媚入骨的絕色佳人就溫婉柔和了許多。
其實今生的蘇槿樨,據司命冊記載,本就是個溫婉美麗,靈動慧黠的妙人。
隻是曼殊的神魂已經擺脫天道輪回的桎梏,蟄伏在這具軀體內,雖一直沉睡,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給她造成了一點影響。硬是把個溫柔如水的小姑娘變成了嗜血無情的大殺器,隻對姬墨執著癡戀,愛之成狂,那是屬於曼殊的本能。
彼岸花本就是要染血的。
蘇槿樨就是曼殊,曼殊卻不是蘇槿樨。
她本就是曼殊沙華,不需要變成什麼木樨木槿。
……
蘇槿樨看到鏡子中的人,怔怔地拿著手中的描金筆,眉頭輕蹙。
她的記憶好像有點斷片。
她還記得她在為自己描花鈿,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
曼殊在陷入沉睡前修改了蘇槿樨的部分記憶,模糊了時間,讓她忘掉了關於林清兒所說的關於前生的事情。
天道一心想將蘇槿樨與容與湊一對,甚至故意放過林清兒,想讓她向蘇槿樨透露前生之事,就是為了幹擾蘇槿樨的判斷。
曼殊又怎能讓天道如願。
天道無情,卻要掌控世人的愛欲。曼殊絕不容許自己再受擺布。
她與蘇槿樨本就是同一個靈魂。隻是蘇槿樨失去了所有記憶,很容易受天道的影響去選擇容與。而經曆了無數歲月沉澱,輪回血淚,浴火重生的曼殊,早就擁有能夠抗衡天道的堅定心性。
“我回來了。”
清冽的男聲突兀響起,驚得蘇槿樨丟下了手中的描金筆。
蘇槿樨轉身看到姬墨,起身走到他麵前,解下他的朝珠:“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想快些見到你。”姬墨低聲說,“便回來的早了。”
他今日在朝上一直心神不寧,回東宮的一路上也是惴惴不安。可即將回到東宮的時候,那股莫名的不安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