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將桑陽同她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包括她找到昏迷不醒的他,帶著他走出沙漠,幫他和吳月兒引開追兵,以及是她殺了薩朗。
除了換毒和割肉那段被她隱去,其他的她交代得不能夠再詳盡。
“你要記住了,是我救得你,不是什麼吳姬娘娘。你也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瞎說,我才不是細作,我虛與委蛇都是為了殺薩朗,我可是桜朝的功臣。”燕姬憤懣道。
趁她不在,趁他失憶,一群野雞合起夥來加戲,可真是可歌可泣呢。
“是是是,我的燕姬勞苦功高,是他們眼瞎,總是誤會你。”桑陽含笑,眉眼輕斂,認真道,“辛苦你了。”
她帶著他逃亡的那一路,她在敵人軍營裏籌謀的那幾日,一定很不容易。
他眼中的心疼是如此真實,險些讓燕姬忘了他是個失憶之人。
他明明還沒有忘記愛她。
“沒事。你心明眼亮就好啦。”燕姬看著桑陽的眼睛,就什麼氣也沒了。
她對桑陽深信不疑,但當她千裏迢迢困難重重趕回軍營,聽到的卻是她被誣為細作,吳月兒成為吳姬的消息時,心中也是有委屈的。
可如今她隻覺得多慮。想起還在帳外等候的吳月兒,燕姬言語譏誚:“咱們在這敘舊這麼久,外麵可還有人等著呢。她倒是個有心的,擺著做小伏低的姿態,端出一副主人家的架勢。我道是她給的下馬威,別人看卻是我欺負了她。”
桑陽道:“吳姬之位是他們說的,我沒有認。”
當初桑陽一醒來,醫官確認他失憶後,大臣就又悲又喜。悲的是怕王處理不好國事,喜的是王終於能夠忘了燕姬。
為了轉移桑陽注意力,打破燕姬專寵的局麵,大臣迅速扶持吳月兒上位,給她安了一個吳姬的位分,騙說是桑陽的愛人,想要讓他們日久生情。他們想的很好,可哪裏知道桑陽心冷疏離,從未盡信,又哪裏知道他們費盡口舌地洗腦,還不如燕姬見他一麵。
隻要她見他一麵,所有心防,盡數瓦解。
桑陽隻是忘了近年來的一些記憶,並不耽誤處理正事,想要趁他失憶鬧些幺蛾子,還是趁早收回這個想法。一條真龍不會因為一次意外變成蛆蟲,殺伐果斷的王也不會因為一次失憶就任人擺布。
“你若是不喜歡她,我這便下令,將她逐出去。”桑陽說。
吳月兒救了桑陽不假,桑陽不會殺她。可吳月兒的貪心已經足夠抵掉那所謂的救命之恩。
“別了。你這樣,他們可又得怪我迷了你的眼了。雖然不管有沒有這茬,我在他們眼裏都是不好的,可你還沒有恢複記憶,不好解釋。”燕姬笑說,“那些把我當成妖妃的人裏,有卑鄙無恥的小人,也有忠心耿耿的大臣,不能一概而論。有些忠臣罰不得,還是順著他們的心罷。”
這才是桑陽之前最無奈的一點。
若真高喊要燕姬去死的人都是一幫隻會叫喚的宵小之徒,桑陽能毫不猶豫地讓他們見識到什麼叫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偏偏那些人裏確實有一部分是真心為桜朝國運著想的忠臣。這一部分人,桑陽奈何不了他們。他甚至不能責罰,那樣就與昏君無異,也更加把燕姬推向不利之地。
這次真是一幫臣子聯合起來騙他,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吳姬。這並不代表那些欺騙他的臣子不忠於他。恰恰相反,狼子野心之人巴不得桑陽專寵妖妃,忠心耿耿之輩才希望桑陽迷途知返。桑陽不認吳月兒,就等於打了一幫忠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