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末的這場病來的又急又凶。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滿眼的白色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當眼睛瞥見身邊一抹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個坐在沙發上,右手撐著頭,閉眼休息的人是……流年嗎?
初末就那樣怔怔的看著,隻不過是幾周沒見,卻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久……她真的差點以為,他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鼻子一股酸意,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試圖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可眼淚一點都不聽話,不但掉下來,還掉的凶猛,像是要將這段時間積累的委屈全部爆發出來一樣。
當流年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她像一隻兔子一樣,哭的雙眼通紅,眼淚還不斷的在流。
他皺眉,走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下去,低沉的嗓音問:“很難受嗎?”
不問還好,一問初末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低歎一聲,流年坐在床邊,輕輕的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言語上麵的安慰沒有,隻能給她一個適合的懷抱,讓她盡情的哭泣。
其實這時候的初末腦袋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著流年哭。
在最脆弱的時候,隻有他的氣息在左右,就是一件特別能令人安心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初末抬頭問:“流年,你怎麼會在這裏?”
流年說:“你打錯了電話……”
尚記得他剛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她虛弱的聲音,將他當成了夏圖。
初末一怔,猛然推開流年,結結巴巴地說:“一定、一定是我打電話給圖圖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你的號碼。真是抱歉,謝、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現在沒事了,你走吧。”
她說這句話,是下了狠心的,可心裏的萬分舍不得,誰又能知道?她本來以為流年是恰巧在這裏,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糊塗撥錯了號碼,她剛才還抱著他……這樣真不好啊,畢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流年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楊初末,你什麼意思?”
初末根本不敢看他的臉色,倔強地將頭扭到一邊,難受地說:“沒什麼意思,隻是我們這樣讓你女朋友誤會不好。”
流年坐在床沿邊,硬將初末的臉給扳過來正對著自己。這次初末態度也強硬,病好了,她的倔性子也回來了,在流年用力的同時,她也用力硬要將自己的腦袋給扭回去。
可她的力氣怎麼能有流年大,最後妥協的還是她。
她瞪著眼前的男人,惱怒地說:“你都有女朋友了,我們這樣算什麼啊!”
流年蹙眉:“你又在這裏發什麼神經?”
“我才沒有發神經!”初末吼,“你敢說墨以然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們沒有在一起過嗎?”
流年聽了這話,放開她,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楊初末,你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當初是你自己離開的,難道你離開了就不許我身邊有別人?我一輩子都要等你?”
一句話將初末的話堵死,她咬著唇,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那樣責問他?
別說今天流年是交了女朋友,就算是結婚了,她除了祝福,哪裏有資格抱怨?
可是,她是真的愛他啊……她那麼的愛他,一想到他是別人的,心就痛的無法言喻。在這個世界上,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在沒了孩子的那一刻,她甚至想到過自殺。
若不是羅子嘉在她耳邊說,“初末,你忘了流年嗎?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他。想想,如果你死了,他會有多難過?”
那句話,提醒了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她愛著,也深愛著她的人,她怎麼能一個人先離開?
可是她終於鼓起勇氣來這座城市找他,後知後覺才發現他竟然有了新的女朋友,那種刺骨的疼痛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不那麼痛苦。
有時候,她寧願自己在流產的那個時候就和那個小生命一起離開,也許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