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那些個堂兄弟們,還有大伯、伯母對我們多好啊,這次不但帶了很多好玩的東西給我,還送了兩個小丫頭來伺候我和妹妹,偏偏媽媽客氣,給退回去了,那兩個小丫頭可真粉嫩,帶出去做客肯定有麵子。”
薛蟠說溜了嘴,等看著自家妹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才後知後覺的一拍腦袋:“瞧我這張嘴,怎麼在妹妹麵前說這些,妹妹別怪我。不過大伯真是對我們很好,我們可要記著。”
寶釵心裏冷哼了一聲,誰曾想到,前世父親死後,逼迫他們最狠的便是這個大伯,果然知人知麵不知心,現在想來,這些示好其實是一步一步的腐蝕了薛蟠的心智,將他往紈絝上引。
“哥哥好心來陪我解悶,我怎麼會怪你呢。倒是在床上挨了這麼久,外麵有什麼趣事發生,哥哥也給我講講。”
薛蟠見妹妹沒生氣,忙將自己聽到的一些趣事說去來,薛寶釵留心聽了,心裏暗暗奇怪,自家哥哥也算口齒清楚,記性也不錯,怎麼後來成那副德行。她正思量,卻聽到一陣大笑,卻是自己的父親走了進來,“在蟠兒房裏沒找到這皮小子,就猜到是都你這裏來了。”
“父親走慢些,當心摔著。”寶釵忙跳下床,迎了上去,“父親今天回來得倒早。”
“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尋訪到一個告老還鄉的太醫便住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已經派人去請了,到時讓他好好幫我們把身體調理一下,寶釵可高興。”薛謹微笑的摸了摸小女兒的頭,“而且明日還要去祖宅送祭,自然要早些回來準備。”
“太好了!”寶釵心裏先是一喜,聽到後麵卻驚了一下,她倒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當時因為自己和哥哥身體不好,父親隻得隻身回祖宅送祭,卻不想回來時多帶了一個姨娘,說是酒後失德,糟蹋了一個良家姑娘,為這事,父親和母親大鬧了一場,不但加速了父親的病情,還讓母親流掉了一個孩子。
想到這裏,寶釵忙抬起頭:“那我和哥哥也要準備一番,陪著父親去祖宅。”
“本來也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罷了,你和蟠兒大病初愈,怎能受舟車勞頓之苦。還是我一個人回去把。”薛老爺慈愛的笑道。
“父親此言差矣!”寶釵忙扶著父親坐下,“我和哥哥此次凶險非常,卻得路人相救,怎知不是祖先保佑!正要好好拜拜祖宗,也請祖宗保佑別再遇到這種事了,再說,哥哥是嫡孫,若不到場,會有人背後嘀咕的。而且一路上都在車子上,風又吹不著,雪又淋不著,哪裏會辛苦,爹,我和哥哥可是盼了很久了,天天呆在屋子裏煩悶死了。”
薛老爺沉思了片刻,哈哈笑了起來:“看來是你這猴子想撒野了,也罷,去拜拜祖宗也好,讓祖宗看看我的小蟠兒和小寶釵,保佑你們平安長大,一身安樂和順。”
“謝謝爹。”寶釵撲入他的懷裏,薛蟠更是跳起來連聲歡呼,小屋裏歡笑連連,但誰也不知道,寶釵埋在父親懷裏的臉上,一滴淚緩緩的落下。
既然丈夫,兒女都要去,薛夫人隻能留在府裏安排過年的事項,她一邊手忙腳亂的指揮下人收拾一雙兒女要帶去的東西,一邊埋怨道:“你怎麼說風就是雨的,明天就要走了,這哪裏來得及。”
“隻是回去住幾天,也不用怎麼準備。”薛老爺無所謂的笑了笑,“倒是你一個人在家注意些門戶,外麵雪大,輕易別出門。”
薛夫人見自己的丈夫不顧外人在說這些體己話,頓時臉羞得通紅:“好好的說這個有什麼意思,對了,我聽說你在找神醫,可是還不放心蟠兒和寶釵?”
“也有這個意思在裏麵。”薛老爺坐下來歎了口氣,“昨日同甄家二爺喝酒,聽他說了一件奇事,倒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暢。”
“是何事?”薛夫人遣散了下人,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說是他家在姑蘇的一個遠親,雖沒有金陵甄家富貴,也是良田百頃,家財萬貫,沒想到在舊年的燈會上丟了女兒,然後又遭逢一場大火,整個家便灰飛煙滅了,哎,你說好好的一個家怎麼會在一夕之間就沒了呢?我就在想啊,雖說我們家現在小有薄財,吃穿不愁,但若真遇到什麼風浪,還真不知會怎樣啊。”
“老爺心裏思量的妾身也有些明白。”薛夫人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想我也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家中的王家的小姐,雖不是嫡,也是從小嬌養在夫人身邊的,卻不想我父親去後,家裏便如天塌下來一般,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不是哥哥後來撐起了家業,官運也不錯,我們王家便要被人踩到腳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