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本就是個硬氣的人,前世是因為丈夫死了,族人相逼,沒有辦法依附於賈府,這一世丈夫能幹,自然願意呆在自己的家裏。便笑著答應了,又急切的問起寶釵的教養嬤嬤的事。
“我看那個崔嬤嬤不卑不亢的,倒是個心中有丘壑的,又伺候過皇太後,想來應該有些道行。”薛謹道,“今日已晚,你若是不放心,明日與她見麵便是了,隻一點,人家是宮裏混過的人精,你莫用當家太太那一套對待她,要以禮相待。”
薛姨媽想想也有道理,便滿口答應了。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便過到寶釵這邊了,隻見寶釵已經醒了,頭上鬆鬆打了一個髻,頂著一本書,筆直的站在過道裏。額上已有些薄汗了。
薛姨媽自然萬分心疼,但見崔嬤嬤正滿臉嚴肅的在一邊看著,隻得賠笑道:“這為便是崔嬤嬤吧,果然氣度不凡,不知這是在練什麼。”
“自然是練站功。”崔嬤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太後喜歡站如鬆,坐如鬆的女子,不喜歡小家子氣的,所以先從簡單的站練起,之後還有坐姿,走姿等,小姐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哼,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教她的,什麼都不會。”
薛姨媽頓時大怒,正想罵人,卻見寶釵眼含哀求的看著她,隻得忍著氣,說了兩句閑話便走了。
“小姐倒孝順,隻是眼神太飄忽了,再站半個時辰。”崔嬤嬤看都不看薛姨媽的背影,對寶釵正色道。
薛姨媽雖然氣,但也知道是為了寶釵好,隻得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倒是寶釵的小丫頭們很為小姐不平,首當其衝的便是鶯兒和香菱,她們兩人都是寶釵救的,自然把小姐當成神一樣崇拜,現在見小姐天天被“老妖婆”折騰,心疼得不行,便在背後嘀嘀咕咕,想整一下“老妖婆”。
這天,崔嬤嬤又讓寶釵練站姿了,等到結束的時候,崔嬤嬤吩咐上茶,鶯兒和香菱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忙搶著端上了茶,並將兩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到崔嬤嬤和寶釵麵前,然後賊笑的退了下去,崔嬤嬤眼皮都沒有抬,慢慢的對寶釵說:“剛才小姐練得辛苦,想必口渴了,我這杯茶也送與小姐解渴吧。”
鶯兒與香菱一聽,大驚失色,忙要上前,卻被寶釵用眼神製止了,寶釵了然一笑,說:“嬤嬤所賜,自不敢辭,不過嬤嬤忙了半日,自然也口渴了,不若如此,我這杯便送與嬤嬤喝吧。”
言罷便親手將兩杯茶換了,再一口將手中的茶喝了下去,崔嬤嬤見寶釵臉色一絲都不變,倒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個能忍的,不過這事我不能不罰,你可知為什麼。”
“嬤嬤,他們是我的丫頭,要罰自然我來罰,還請嬤嬤饒過他們一回。”寶釵忙求情道。
“剛誇過你,又糊塗了。”崔嬤嬤搖了搖頭,歎道,“我知道她們是為你好,但是用這種方式不但幫不了你,說不定還會害人害己,不給她們一個教訓,以後說不定命都要沒了。”
寶釵想了想,點了一下頭:“嬤嬤說得不錯,還請嬤嬤明示。”
“你們先跪下。”崔嬤嬤嚴厲的看向鶯兒和香菱。嚇得他們忙跪了下來,“你們可知道你們錯在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