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出門來,才走近他們兩步,便覺得一陣濃烈異味飄來。她連忙忙捂住口鼻,看著母子三人皺起眉頭來。
惜雪,冬青連著其他隨侍的丫鬟也紛紛以手掩鼻。張媽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味道,對虞月和眾丫鬟謙卑地笑了笑,便轉過身去,對柳煙厲聲道:“柳姨娘,你有什麼話趕緊說吧!讓大小姐受累親自過來見你,簡直好大的臉麵。莫要再哭天哭地要死要活!”
柳煙這才連忙拉著兩個孩子跪倒在地上,哭聲對虞月道:“大小姐,你救救奴婢的兩個孩兒吧,奴婢在二房那兒實在過不下去了,我這兩個孩兒也早晚要死在二夫人手上。求大小姐發發慈悲,救救他們。給他們一條活路。”
虞月適應過那陣濃烈異味,漠然盯著跪在她麵前的三人,皺著眉頭一時沒說話。
惜雪正要替她開口,虞月忽然抬手製止,然後對張媽道:“給他們洗幹淨了再帶來我跟前說話。”
虞月在外院賬房內室裏,坐著等柳煙母子三人。惜雪不解虞月這是何意,便說道:“大小姐,那柳煙此舉不過是想多討些好處。你直接多給他們一些錢物,讓他們回去以後再別來咱們大房院門跟前要死要活便是了,你這是還要如何處置?”
虞月坐在榻上手上捏著一枚黑色棋子,漫不經心擱在棋盤上,悠悠然笑道:“自是一勞永逸的處置法子。”
惜雪更不明白了。虞月對她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曉了。”
等了小半個時辰,柳煙和兩個孩子洗了澡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進來,又齊齊跪在虞月跟前。柳煙感激涕零絮絮叨叨了一堆感恩之言。
虞月聽的不耐煩,打斷她道:“行了。我不缺你兩句感激。我隻是讓你們洗幹淨才到我跟前,可還沒說要救你們。況且說,我也沒法子救你們,隻能你們自己救自己。”
柳煙抬起頭來,隻見她一雙眼含著淚,雖然飽受折磨,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是個姿色不俗的丫頭。怨不得會被虞二爺看上,還親自跟母親求人。虞月心道。
柳煙疑惑地望著眼前正襟危坐的虞家大小姐,隻覺得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著一股令人敬畏的威儀,好似那廟宇中受眾人香火供奉不容褻瀆的菩薩娘娘。
她小心翼翼輕聲說道:“求大小姐明示。奴婢該如何自己救自己。如今二爺已經對奴婢不管不問,二夫人對奴婢非打即罵,甚至經常借故罰奴婢跪。一跪就是一晚上,白天還要奴婢做事,做不好便沒吃的。可憐我兩個孩兒時常餓著肚子。奴婢已經全無指望。若不是可憐我兩個孩兒,奴婢早已一死解脫。”
虞月輕笑了一聲,“真正想死的,斷然不會整日裏把死掛在嘴邊上。你也別說的自己多可憐。如今這條路不是你自己個兒選的麼?若不是存著爬上枝頭的心思,一開始仗著二爺寵愛你,對王氏不敬,你何至於如今過的這般生不如死?”
柳煙麵上一白,慚愧垂下頭去,低低啜泣,“奴婢如今悔不當初!”
虞月看著她倒是沒多少同情,但兩個孩子,一個四歲,一個三歲瞪著純淨如水的大眼睛,眼中布滿膽怯和渴望望著她,她則渾身不適。對守在門口的張媽道:“張媽,你帶著這兩個小的,去外邊給他們找點吃的。我和柳煙好好說會兒話。”
“若說起來,大夫人這兩年私下裏對你的關照,已是仁至義盡。”虞月等張媽把孩子帶走以後,接著說道,“隻是,王氏是二房女主人一日,大夫人便是把座銀山給你,你也照樣改變不了如今這日子。倒不如,我給你指個方向。你去走一走試一試。”
柳煙一聽,心裏燃起希望,給虞月磕了一個頭,道:“求大小姐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