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如今冬月已經過半。窗外才落了雪,虞月坐在窗前觀雪。窗子開了半扇,可看見院中被白雪覆蓋的晶瑩雪白的地麵以及沾滿了雪花的院中草木。早上下人們要清掃院子時,虞月吩咐他們先不要動那地上的雪,然後便坐在窗前,對著那雪地發了兩個多時辰的呆。

那騷擾了他好幾個月的人,忽然就沒了消息。別說冬月回來了。就是三天一封的書信都莫名其妙地斷了。這令她心中惴惴不安起來。她不願承認自己在想念他,但又的確腦海中縈繞著他往日寫給自己的那些書信片段。

自從夏天他們在竹林中分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彼此。但她卻在這些天,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過他的模樣。

之前幾個月每每看到丫鬟送進來,他不知何時放在她門外的書信時的羞惱憎恨,不過是自欺欺人。

若是不想念著他,又怎會去看那些信?若非已經將他放在心間,又怎會容許他書信騷擾並不言辭拒絕?

認清了這個事實後,虞月心中便更加矛盾。她想要嫁給她的十三哥哥的心並未改變。但是心裏卻總有另一個不甘心的聲音在提醒著她,有個叫容七信誓旦旦要非她不娶。

他在固南城時,不但每日裏給自己寫信。還時常趁她不注意,將一些好玩的,好吃的東西送到她的院中來。這令她膽顫心驚的同時又被他的神通廣大所折服。

惜雪拿著宋初霖給虞月的信進房來。見虞月仍舊是一動未動坐在窗前發呆。便隻好上前道:“小姐啊。你已經在這兒看了很久的雪了,小心涼氣侵體受寒感冒。”

虞月從亂糟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過臉看到她手上的並不陌生的信封,問道:“十三哥哥的信麼?”

“是,方才前院送過來的。同信一起來的,還有一馬車十三少爺送給府裏的南地稀罕之物。待下人們拆檢完,給小姐的那份便會送過來。”

虞月嗯了一聲,從惜雪手中接過那信,打開,看了看信中的宋初霖所寫的內容,和前一次並沒有多少變化。不過是簡述自己的這些日子行程。最後叮囑她天氣寒冷,如無必要少出門,免得受寒感冒。

宋初霖忙於生意,又因文章詩詞方麵並不在行,書信行文用詞上,便隨意許多。偶爾會夾雜病句錯字,字跡也稱不上工整漂亮。不如容齊那般用心精致,一手行楷靈活瀟灑,賞心悅目,充滿詩意。

虞月之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凡事最怕有參照對比。今日她瞧著書信中的錯處,心中猛然失落。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滿腹委屈,便端著那封信,掉下眼淚來。

惜雪關好窗子,扭頭正要勸說虞月換個地方坐。就見她眼淚滴滴答答的掉下來,真真把她嚇了一大跳。

虞月生來養尊處優,爹疼娘寵,哪裏有掉眼淚的機會。從她伺候在她身邊開始,見過她哭的次數一個手都數過來了。今天猛地一見這來勢突然凶猛的眼淚,可不是得嚇得不輕。她慌忙上前,從身上拿出帕子給她拭淚,關切地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看見她手中還捧著信。一顆顆淚珠兒滴滴答答的都砸在那信上了,惜雪心頭一緊,“莫不是十三少爺在南地出了什麼事?”

虞月放下信,抓住她手上的帕子捂住眼睛,吸了吸鼻子,低聲道:“無事,是我有些不適。”

惜雪一聽,才鬆了口氣又緊張起來,“那快別在這窗口坐著了。怕是著涼了。先回床上歇著,我去回了夫人,請李大夫來給小姐瞧瞧。”

“不用這般興師動眾。我隻是乏得很,躺會兒便好。”虞月從榻上下來道。

虞月冬天住這間屋裏,床是一方暖炕,地火龍燒的熱。房間裏的溫度如春夏般溫暖舒適。惜雪見愉悅手上冰涼,便讓她在炕上躺了,捂住手腳。

瞧著她濃密的眼睫上掛著細碎的水珠,躺在錦被裏,小小巧巧的一個。惜雪心裏直歎息,這幾個月,她家小姐著實清減了不少。都要怪那叫容七的!

虞月該是真乏了,躺下不久便睡了過去。午飯時也沒有醒來。眾人見狀便回了宋氏,宋氏命廚房裏給她留著飯,待她醒來再吃。

惜雪生怕她受寒感冒,時不時便進來探探她的額頭是否發熱。見無事,才又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杜鵑見她這般緊張,便道:“我看小姐不會有事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小姐怎麼不會有事?”惜雪歎道,“你沒看出來,小姐現在滿腹心事嗎?都是那容七給攪和的。要不然,小姐這麼會越發不愛說話,整日裏就愛在房裏發呆,寫些傷春悲秋的詩詞。寫完了又一張張燒了。瞧著都替她難過。”

杜鵑從炭盆裏扒拉出一個烤熟的紅薯,剝著烤焦的皮,慢吞吞道:“我倒看那容公子挺好的。和咱們家小姐正般配。”何止是正般配。若論起來,被一個文武雙全,英俊瀟灑的王爺當寶貝一樣喜歡上,這般用心與深情,簡直是虞月十世修來的福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