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那笛聲又響起來了,如泣如訴,綿綿不斷的縈繞在耳邊,帶著濃烈的憂傷,帶著對世間的厭惡,帶著自棄的絕望。
桃夭想,她真的聽懂了那裏麵的意思。
隻是,誰會吹出這樣淒涼的笛聲,誰又敢在宮裏吹?
窗戶上映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那裏,顯得有些沉悶。
“魑魅——”桃夭喚道。
一身黑衣的魑魅帶著一股涼風走了進來,還是那樣的麵無表情,還是那樣恭順的低著頭,劉海遮住了半邊臉龐,將眼睛蓋住。
“閣主!”
“是誰在宮裏吹笛子?你們宮主嗎?”除了他,誰還敢在宮裏吹出這樣悲涼的曲子?惹人煩憂。
你們宮主?
魑魅不言語,但那遮在發底的眼睛卻精光一閃。
“問你哪!是哪個混蛋吹這樣的曲子,煩死了,去,將他給我叫過來,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討厭死啦!”
桃夭莫名的大吼,一不小心將桌上的明燈推到了地下,室內頓時陷入黑暗中。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魑魅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一雙銳利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緊緊鎖住趴在桌子上的小小人影。
“這是怎麼了?小夭——”外麵一聲陰沉冰冷的聲音在這般靜寂的夜晚更顯突兀。
“宮,宮主……”
“賤婢,屋內怎麼這麼黑,還不趕緊把燈點上!”
一陣怒喝之後,傳來侍女們戰戰兢兢的動作響聲。
魑魅一個閃身,人已經到了門外。
“宮主!”
“魑魅,怎麼了?”刑步一跨進門來,一眼便看見坐在桌邊一動不動的桃夭,“小夭——”
侍女將幾個明燈提了進來,屋內霎時大亮,燈光下映出桃夭蒼白嚇人的臉龐,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癡癡的看著窗欞,再也沒有一絲往日的光彩。
刑步一眼神一凝,嘴唇抿了一抿。
“小夭……”他柔聲喚道,生怕驚著了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竟也可以這樣柔和。
桃夭轉過頭,看著刑步一,臉上出現了無助的茫然。
“小夭,不傷心,以後,北冥宮就是你家,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哥哥……”桃夭喃喃重複,“哥哥……”
“小夭,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了。”刑步一緊皺著眉頭,從未安慰過人的他有些不知從何說起,隻是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頭。
“哭?”桃夭睜大眼睛單純的看著刑不一,“哭,真的就不難受了嗎?”
“恩,哭吧,在哥哥懷裏哭。”
“可是,怎麼哭?”桃夭一臉的茫然,那忽閃忽閃的眼睛中出現了光芒,那是期待的光芒,有些急切的看著刑步一……
刑步一被問的一怔,莫名的看著桃夭,想從中看出什麼,可是沒有,除了透明的單純,茫然的無辜,什麼都沒有。
可是,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