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修沒有再找我麻煩,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我宅在陸家在網上搜集腎癌的相關資料,情況很悲觀,我想我大概活不了多久。
我的臥室在三樓,秦敬修睡在二樓。
每晚我都在旋轉茶亭喝著咖啡,直到看見陸家大門緩緩拉開,奢華的豪車駛進地下車庫,我才回到房間。
我不想承認自己是在等秦敬修,我隻是恰好在喝咖啡,而他隻是恰好那個時間回來了而已。
這天,我決定回到南家看看父親。
出嫁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不是不想念父親,而是我過得不幸福,我怕父親看出端倪,我怕父親擔心。
南家不同於陸家,房子沒有那麼奢華,也沒有那麼冰冷。父親醉心書法茶藝,每一處都布置的極為用心,身處其中,仿佛在閱讀書法名家的畫作。
我太久沒有回來,父親見到我極為開心,吩咐廚房準備了一大桌子我愛吃的。想到以往青春爛漫的歲月,若是麵前能擺上一碗桂花赤豆湯,便覺得幸福極了。
可是那時候,母親總是不讓多吃,說吃多了甜食不好。
記憶中,媽媽是一個特別溫柔的女性,她阻止我吃甜湯的時候,都會抱著我說:“小語優不想變成胖公主吧,媽媽可抱不動胖語優啦。”
小時候的我便用雙手蒙住嘴巴,表示自己聽話不吃了。
後來,我入中學,媽媽去世了。
病因,腎癌。
而我現在又要步她後塵。
想到我即將要死,而南庭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我就幾乎要哽咽。父親的鬢角已經染上白霜,而餘生,誰能陪伴他走過漫長的歲月?
我沒有說話,父親卻開口了,“南庭的事,你也不要太難過。”
我佯裝低頭喝湯,想要避開這個話題,自從出事之後,所有漫天的留言都指向我,像一個個淬毒的匕首,刺得我體無完膚。
所有的人都說是我害了語優。
而父親,他會相信我嗎?
“我沒有傷害南庭,爸爸。”我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我害怕,我害怕父親也不願意相信我。
“我知道。”頭頂傳來一貫溫和醇厚的聲音,父親說:“外麵那些人愚笨可笑,小音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我的女兒是善良的天使啊。”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這麼久了,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所有的人都指責我,輿論流言都把我淹沒了。
可是我的父親毫無理由地相信我,這一刻,我覺得外人所有的誤解都無所謂了。
似乎是看出我極其難過,父親試探地問:“旻修也不相信你嗎?”
秦敬修為了娶我,在父親麵前做足了戲,而我那個時候為了嫁給他,也沒有拆穿。所以父親並不知道秦敬修喜歡的是南庭,也不知道秦敬修娶我是為了報複我。
“不說話就是了。”父親歎息了一聲,說。
然後,我再也忍受不住,撲在他的懷裏痛哭起來,把我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統統發泄出來,把我對餘生癌症的恐懼也宣泄出來。
父親拍打著我的肩膀,安慰我道:“總有一天旻修會相信你的,我們家小音這麼好,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愛你的。”
可是秦敬修不愛,不管我怎麼努力,他就是不愛。
他看不見我的好,他隻會將我的缺點放大無數倍。
見我仍然是哭泣個不停,父親開玩笑般說:“要是過得很不開心,就把婚離了算了,我們家小音還可以回來繼承家業,我們不愁沒人養。”
聽著一貫沉穩的父親說著這些話,我被他逗得破涕為笑。
“若是媽媽泉下有知,知道你現在勸我離婚,得跟你好好吵一架。”
父親也笑了,於是,我們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家常,時間也悄悄地流逝了。
到了晚上,父親催促我回去,說:“太晚了,旻修會擔心,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我心底一涼,脫口而出,“他才不會擔心我呢。”
“小兩口吵架了。”
我不說話,算是默認。
“夫妻相處之道是有很多學問的,你還得學著呢?”父親打趣般說。
我反問道:“爸爸,你不是說我可以回來繼承家業的嗎?”
“可是爸爸老囉,希望有一個人能夠繼承我對你的愛,守護你,陪伴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