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暴瘦。
有一次看見鏡中的自己,我嚇得差點將梳妝鏡砸了。
這副猶如被抽光了血肉的軀殼,真的是我嗎?我怎麼會變得這麼醜陋?
那天,我的心情很不好,秦敬修過來找我,我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但是想想,不管我現在臉色好不好,其實都是一副鬼樣子。
我抬起自己形如枯槁的手指,我問:“秦敬修,我是不是現在好難看?”
秦敬修竟然在跟我開玩笑,他說:“真搞不懂你們女人,胖了瘦了都有話說。”
我無力地笑了笑,便當做是回應。
我看見秦敬修眼底的光滅了,他看著我,怎麼都裝作不出以往那般強大自信的模樣。
我想,我大概是日子快到頭了。
所以,我說:“秦敬修,我有一個願望,你能讓我見見那些,我想要見的人嗎?”
秦敬修這次沒有拒絕我,他捏了捏拳頭,沒有說話。
第二天,他將我抱去客廳,我同時見到了父親和林深。
林深看我的眼神都是痛的。
而父親,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眼眶就紅了。
他走到我麵前,握著我的手,說:“小音,命啊,你怎麼也成了這幅模樣。”
而我隻能在心裏默念對不起,對不起爸爸,讓你在晚年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
原本我應該一個人默默地死去,可是女兒的私心,還是希望臨死前能見你一麵。
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林深突然走到秦敬修麵前,給了他一拳頭,林深語氣是撕裂而絕望的,他說:“都怪你這個混蛋,語優原本有一次換腎的機會,是你殺死了她。”
罕見的,秦敬修沒有還手。
他的嘴角被揍得出血,可是他的頭一直微微低著,看不清情緒。
我安慰父親,“爸爸,我死了以後,也許就能看見媽媽了,我好想想念她。”
秦敬修這時大吼一聲,“我不會讓你死,就是一個腎而已,我翻遍全球,我也會將它找出來。”
他的頭驀然抬起,眼睛射出兩束凶狠的光,像是要與命運決鬥一般。
這時,我卻聽見父親說:“不用找了,我知道哪裏有腎可以換給你。”
這一句話,讓我們現場的另外三個人同時驚呆。
秦敬修連忙抓著父親問,“在哪裏?”
我們齊齊看向父親。
父親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悲傷,他說:“小音的母親也是死於腎癌,當她檢查出來的時候,醫生說這個病可能會遺傳。我當時也是卯足勁到處找合適的腎髒,可是太難了。我們夫妻商量,若是以後小音也發病了,要怎麼辦?當時她的媽媽身體已經不太好,但是有了這個顧慮之後,她不再操心自己的身體。她有了一個想法,她要替自己的女兒找一個腎。”
我們都屏住呼吸,靜待父親說下去。
“我們最終找到了,那就是六歲的南庭,我們在孤兒院收養了她。”
一瞬間,我似乎都懂了,諸多往事爭先恐後地擠進我的腦袋。難怪我老是覺得父親對我比南庭親,難怪南庭總是一副心懷憤恨的模樣。
原來她壓根就不是我的親生姐姐,他隻不過是父母為我準備的一刻腎髒。
我在體諒父母良苦用心的同時,也不禁心有戚戚,我同情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