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敬修卻不再和我說話。
任我哭喊哀求或者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他,他都沒有再開口。
他隻是在我受不了,用頭撞椅背的時候用身體擋在中間,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氣都不退開。
就這麼熬了不知多久,我體內痛苦的感覺逐漸緩解,我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此時我就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狼狽。
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虛弱地攤在椅子上。
秦敬修急忙將我手上的鐵鏈打開,把我抱到了床上。
“語優,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秦敬修眼裏的關切都要溢出來了,我虛弱地搖搖頭,閉上了眼睛。
我根本睡不著,腦袋裏像是有一根尖細的針一下一下地紮著。
我聽到了秦敬修出去的聲音,可我卻沒有力氣叫住他。
我必須要回到椅子上,Mike告訴過我,第一次戒毒是最難熬的,他大約估計了一下,我至少要經曆整整一周的時間。
我不知道毒癮什麼時候會再次發作,所以根本不敢離開那個椅子。
如果秦敬修不幫我,我就得靠自己的力量了。
就在我積蓄力氣的時候,秦敬修又走了回來。
我迅速睜開了眼睛,我得在他再一次離開我之前和他說明白。
突然,我感覺有涼涼的東西塗在了我的額頭,嘴角,和手腕腳腕上。
我費力地睜大了疲憊的雙眼,看著秦敬修給我上藥。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我的床邊開著一盞橘色的燈,燈光在他的身上打上了一層美麗的光暈。
他認真地給我的手腕包紮,那副溫柔體貼的樣子,一瞬間就將我的心俘虜了。
人生病的時候果然是最脆弱的。
可能是夜色太美,也可能是他太迷人。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說:“秦敬修,我好了你就娶我吧!”
我被自己說出的話嚇了一跳,原來在我的心底,是這種想法嗎?
秦敬修上藥的手微微一頓,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悅,他放柔了臉上的神色,輕輕吹了吹我的手心。
他這一口氣直接從我的手心吹到了我的心裏。
“我也是這樣想的,語優。”
我經曆了剛剛那一場生不如死的折磨,突然間就看開了。
就算秦敬修一直愛的是南庭又怎樣呢?
他能用自己的身體阻止我自殘,就說明了他的心裏還是有我的。
人生這麼短暫,世事又如此無常。
我將一顆真心捧在他麵前,若是被踐踏折辱,就當是自己瞎了眼,若是被珍惜嗬護,也就不枉此生了。
想通了之後,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和他相處起來也不再別扭難受。
上完藥後,我一直找機會讓他留在我身邊。
不過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自覺地睡在我旁邊的位置上。
“語優,快點休息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不再去想他每天工作那麼多,怎麼可能陪著我之類的問題。
他現在能陪著我就很好了,我總要信任他一回。
秦敬修沒有讓我失望,接下去的很多天,他真的一直都陪在我身邊,連公司都不去了。
這期間我又發作了四次,秦敬修早已找人在我的椅子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軟布和棉花。
然而他鋪的再厚,我每次發作的時候依然還是會把自己弄傷。
經過這些天的折磨,我覺得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人也越來越抑鬱了。
我每次發作的時候都狠毒地罵秦敬修,甚至罵南庭來刺激他,讓他殺了我。
秦敬修被我折磨的胡茬冒出了一大圈,但是卻絲毫沒有過要放棄我的念頭。
這讓我的心更加的愧疚,也更加憂鬱。
終於,在第七天的淩晨,地獄一樣的戒毒生活結束了。
我讓秦敬修把我抱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瘦的隻剩下了皮包骨的自己。
這些天我偶爾可以吃點東西,但大多數時候,我一吃東西,就會吐得一幹二淨。
我撐著虛弱的身體,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飽滿。
“秦敬修,我們熬過來了。”我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鏡子裏狼狽的男女,哈哈笑了起來。
對,我們,是我們熬過來了。
秦敬修寵溺地揉了揉我的發頂,沒有說話。
這些天的地獄生活,也磨平了他的一些棱角。
熬過生理上的癮,剩下的就是心理上的癮了。
Mike曾對我說,在美國把bliss戒掉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極樂之所以被稱為極樂,還是因為它曾讓人體會到了到達天堂的感覺。
生理的上癮還不是最可怕的,心理上的才是如同噩夢般的存在。
之後的幾天,我就體會到了為什麼他會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出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