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嬪,你好些了嗎?”
季承翊坐在榻邊悄聲呼喚著她,仿佛大聲一些便會驚著她一樣。
其實此刻的柔嬪早已經清醒,原本在她自導自演這場火災之前就已經思量好了火焰灼燒之後所能夠蔓延起來的速度與範圍。
柔嬪如此惜命之人自然是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的,可為了能夠重新複寵她仍是決定鋌而走險。
幸而季承翊還是如柔嬪心中所想一般立刻來到了她宮裏,而且麵色緊張語氣急促,即使柔嬪眼睛不敢張開,但她從皇上與太醫的對話之間仍然能聽出對她的關心。
即使柔嬪自打進宮之後從未收到過季承翊的臨幸,但是她明白季承翊的處境會令他必須平衡六宮之寵,否則前朝之中將會有暗地裏對付容妃的勢力。
自古受皇上獨寵的妃子都將成為眾矢之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季承翊想要護著容妃,那麼自然是要想盡辦法防止其他人傷害到她。
他想要給容妃尊榮,想要她替代皇後垂範六宮,就自然不會讓她成為臣子們的靶子。就算柔嬪的父母距離甚遠,無法替她做事。
但後宮畢竟有其他小國進貢的美人兒,這些小國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季承翊呢。雖說他們不敢對季承翊或大魏做出什麼越距之舉,但若是想要在這宮內安插幾個眼線折騰容妃,卻也是輕而易舉的。
柔嬪正是抓住了季承翊的這一個短板,所以才算準了自己今日防火燒宮必定能夠引起他的重視,若是再能夠因此拖南喜善下水自然再好不過。
隻是柔嬪不知道的是,季承翊未曾想過要容妃替代皇後的位置,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為何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容妃的肆意妄為、出言不遜。
興許是因為她有著一張與皇後極為相似的臉?可若是這麼說,容妃未曾卸下易容妝之前行為便已經極為乖張,那時季承翊並不知曉她的真實麵孔,卻仍是不斷寬恕她。
或許是就算她再怎麼偽裝,身上那股勁兒和眼眸中的倔強都仍能夠令季承翊聯想到自己的妙妙吧。
然而柔嬪並不懂得這麼多,她進宮時間太晚,即便是宮人之間有關於皇後口口相傳的流言,也並不能幫助她多了解蘇妙妗一些。
在宮人們口中的蘇妙妗是那麼善解人意,而到了柔嬪眼中隻覺得她善於籠絡人心,就連蘇妙妗與季承翊的相敬如賓也被她看作是上位的一種手段。
在柔嬪眼中所有的真心都不值得一提,隻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動力。也正是因為如此,季承翊原本帶她回宮之時並未打算冷落她,卻因為柔嬪自己一步錯步步錯而喪失榮寵。
如今柔嬪仍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症結所在,她隻知道要討皇上的歡心,要皇上注意到她罷了。
即使這種注視的目光是她用生命做賭注得來的,即使她總有一天會為了自己的欺瞞與嫁禍付出代價也在所不辭。
柔嬪終究是如願了的,季承翊真的心疼了。他就算心腸再硬也能夠體會她作為一個女人在深宮之內人生地不熟的苦楚,許是在柔嬪身上也讓他看到了蘇妙妗的影子吧。
就算這影子轉瞬即逝,季承翊也願意為了片刻歡愉留她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