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韻看著顧玖，見他沉默地看著自己不說話，發了個單音追問。
“你怎麼在這裏。”答非所問。顧玖淡漠地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有一絲絲的留戀，“回去。”
“因為我是快遞阿。”季韻突然揚起唇角這麼調侃了一句，“我的貨主還沒有簽收。”
顧玖冷著臉一麵把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一麵插鑰匙開門：“那麼我回去。”
身邊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嘲，一隻修長漂亮的手猝不及防地卡住了開啟的門縫。季韻卡著門，直直盯著顧玖錯愕的臉。
“玖。”她淡然地開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
“或者說。”女生口氣輕佻，“你怕控製不了你的身體慣性？”說著就去搶他手裏的鑰匙，一麵伸開手，“嘿。”季韻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努力維持臉上開朗的笑容，“哥們，好久不見。來個擁抱吧。”
顧玖被搶了鑰匙也不惱，隻是收回手沉默不語地看著她故作輕鬆張開的雙手。她的眼神裝得那麼波瀾不驚，如果不是自己，別人一定看不出那眼裏暗湧的無助和小心翼翼。
男生突然覺得口幹舌燥，胸腔裏的某個位置開始泛疼，並且那痛感迅速蔓延開來，多看一秒季韻的眼神就好像多一隻手伸進沉悶的胸腔，在下一秒那些手瘋狂地撕扯他的心髒，再多一秒竄進大腦，他隻覺得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呼吸忍不住變得粗重，而現在，那些可惡的手開始竄向他的身體，竄向垂在身側的雙手。然後雙手開始不受控製地抬起，不受控製地前伸，不受控製地想要把季韻攬在懷裏——
他突然驚醒過來，手僵在半空，愣了幾秒自嘲地笑了：“對。你說的沒錯。我怕我控製不了身體慣性。”顧玖轉開臉不去看季韻的神情，“但它的主人還是我。所以，你走吧。”
沒有回音。顧玖不敢看她，生怕回頭一眼就會忍不住把她按進懷裏狠狠抱緊。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他隻能在一片沉默裏逃避似地看著別處，強忍著翻湧的情緒。
季韻看著已經伸到自己眼前的雙手突然停住。看著顧玖皺著眉別過臉去。看著他一臉淡漠地說你走吧。她隻覺得視線迅速地模糊起來，什麼都看不清了。看不清顧玖的表情，看不清他眼裏是不是還有愛戀。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麵部肌肉好像已經僵硬了，是在笑嗎，還是比哭還難看。這些重要嗎，他連看自己一眼都不肯了。
不能哭。你不能哭。季韻不停地告誡自己，你是來和他道別的。你是來看他最後一眼的。你要把最好的一麵給他看，你要裝不在乎，你要冷靜理智，不要讓他看不起你。怎麼能哭呢。哭了怎麼還能看得清楚呢，看不清楚的話，自己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這麼近的距離看清了。這已經是……最後一麵了阿。
女生抬起左手狠狠地擦掉眼淚，右手把鑰匙塞回顧玖手裏。男生終於回過頭來，季韻突然一把拉過他踮起腳撞上他的唇。
就這樣吧。她認命地閉上眼，顧玖的唇一如既往的清冽，那一瞬間鋪天蓋地而來的他的味道，那麼熟悉親切，女生大滴大滴滾著淚，趁著自己還沒有陷進這個吻裏，“祝你幸福。”她輕聲喃道，聲線帶著哭腔細如蚊鳴。然後一狠心推開顧玖，轉身跑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出顧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