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樂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五分鍾賽程過後,他就輸掉了兩個問題。我看他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沒來由地心情好了許多。
“你怎麼可能贏我?”淩樂無法接受自己輸掉的事實,“你不是說你不玩遊戲的嗎。這遊戲再怎麼說我也是拿過S的,再怎麼也不至於輸給你啊。”
“我全程都是不減速漂移過彎的。當然比你快。”我怡然自得地靠在身後的沙發裏,裝作一臉雲淡風輕。淩樂嘴角抽搐,顯然被我的得意給打擊到了:“不服,再來!”
我一甩鼠標:“怎麼,想反悔啊。你自己說的,如果你輸了,你回答我兩個問題。不管我問什麼。”
淩樂黑著一張臉,咬著牙點頭:“你問。”
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就現在平和的心態來說,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情。至少我不想問那些讓我自己不開心的事,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何必自己膈應自己呢。反正他一直都會輸下去,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於是我特大方地擺了擺手:“我暫時沒想好問題。先欠著吧。反正你不會贏。”
淩樂憋屈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繃著一張臉轉過身去把鼠標甩得啪啪響。
“喏。地圖你選。”
淩樂沒跟我矯情,這次學乖了,直接選了張幾乎全是直道的賽程路線,然後信心滿滿地衝我一點頭:“GO。”嘖,我實在是不想揭穿他,其實我說的什麼漂移過彎,多半都是虛張聲勢,飛車的直道才是我最擅長的。可惜他連彎道都跑不過我,居然還敢選直道。我不打擊他都對不起他選這張地圖的良苦用心了。欣然迎戰,四分三十二秒之後——
“麥小岑你耍賴!”淩樂拽下耳機不甘地哀嚎,“為什麼你直道也這麼快!除了渦輪增壓沒有別的加速方式,你甚至連按下渦輪鍵的時間都和我一樣,怎麼可能比我快!”
“你是豬嗎,”我終於能淡定地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了,“我們的車不一樣。”
“……”淩樂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黑了一層。
“四個問題咯。”我滿不在乎地數著手指,“還來嗎。”
“……來!”斬釘截鐵不服輸的聲音。我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
直到淩樂連輸了六局,欠了我十二個問題之後,他終於掀桌了:“麥小岑你到底對這個遊戲有多熟為什麼這個偏道你都知道啊這個我找了好久的!”
“我也沒多熟啊,”我無辜地實話實說,“隻是家裏的電腦我媽不讓我上網,隻裝了這麼一個單機遊戲,我又沒別的可以玩……隻能玩這玩意兒玩了個兩三年吧。”
兩三年!淩樂怒瞪著麥小岑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突然從她那再熟悉不過的得意表情裏讀出了一個訊息——這家夥這個表情不是在學自己麼,這麼說……剛才的比賽也是以牙還牙地擺了自己一道咯?淩樂忽地笑了,不過嘛,笨蛋終於學會開竅了?
我看淩樂那一臉憋得慌的表情突然就笑了起來,覺得莫名其妙。難道被自己打擊成神經病了?結果下一秒淩樂就撲過來攬住了我的肩膀:“學會給我擺道兒了,麥小岑你變聰明了啊。不錯不錯。”
我簡直無語凝噎。這世上恐怕也隻有淩樂一個人明明輸了,明明被我耍了一回還這麼開心吧,典型的受虐傾向。我不悅地打開他的手:“回你的位子上去。那十二個問題我沒想好,不過我也沒什麼想問的。鑒於你也不知道我會玩飛車,所以我就棄權這十二個提問權了,省得跟欺負你似的。”
淩樂一臉黑線,他還指望麥小岑能夠就著這十二個提問權問問自己在上海的事兒,這樣自己就能順理成章地解釋了,結果人家完全一點都不在乎!淩同學很受傷,很挫敗,很抑鬱,漠然地鬆開了手挪回了自己的座位,悶悶不樂地戴上耳機自娛自樂去了。
我不知道淩樂又為什麼突然沉默,反正他的脾氣似乎一直陰晴不定,我也懶得管。既然人家不煩我,我樂得逍遙自在。隻是玩了一會遊戲以後眼皮就止不住地開始變沉,我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敲鍵盤的手卻還是慢慢沒了力氣,最後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我也記不得了,不過睡得倒是很安穩,看來淩樂確實很老實,沒有動手動腳。
淩樂氣哼哼地自顧自在企鵝上給麥小岑留言,把她好好“批鬥”了一番,待他再回過頭一看,發現麥小岑歪在沙發上睡著了。那張總是無視他的、疏離的臉此時表情安寧,整個人卸下了所有防備,一如當初那個單純遲鈍的女生。淩樂靜靜凝視了她半響,然後輕手輕腳地挪了過去,敞開大衣,小心翼翼地把麥小岑摟進了自己懷裏,就這麼抱著她然後靠著身後的沙發,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