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慣例給自己打了一份糖醋排骨和清炒菜心,拿了份湯隨便挑了個位子就坐下了。眼見淩樂還佇在一邊沒有動,隻是微微蹙著眉頭看著我盤子裏的菜。
“少爺。沒毒的。不過你不吃的話我不勉強你。”我聳聳肩膀。
淩樂歎了口氣,然後打了份一模一樣的菜在我對麵坐下來:“你平時就吃這些?我聽顧玖說了,你培訓並不輕鬆。吃這麼點……你能撐住一天的課程?”
“還有早飯和晚飯啊。”我不以為然地喝了一口湯,“條件就這樣。我又不是來享福的。那麼計較幹嘛。再說了,這家店味道其實不錯。不過少爺你吃不吃得慣,我就不知道了。”
“別再叫我少爺。”淩樂沉下臉,“你不擠兌我就心裏不舒坦對嗎。”
我嘎嘣嘎嘣毫無形象地嚼著排骨,篤定地點頭:“對。”
“麥小岑你!”
“我怎麼了?”
淩樂眸光一暗:“你舒坦就擠兌吧。”說完也不看我的表情,埋頭夾了一塊排骨咬得獵獵作響,似乎那排骨是我似的。我哭笑不得,他怎麼越來越像小孩子了。不過……挺好欺負的。
“你吃完飯就走對吧?”我決定火上澆油。
果然,淩樂猛地把筷子一撩,抬起頭來抱著雙臂,眯著眼睛看我:“麥小岑。”
“有何貴幹?”
“你真那麼巴不得我走?”
“對。”
淩樂無賴地往椅背上一靠:“行。我這就走。”
這麼聽話?倒是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可看他的架勢,哪有半分要走的趨勢?我挑眉:“那你怎麼還不走?”
淩樂抱著雙臂沒有動,就這麼直愣愣地看了我半響,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個小便簽紙,還有……一支筆?然後刷刷刷地在便簽紙上寫了什麼,接著豎起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把便簽紙往上頭一貼。我這才發現,便簽紙上寫著“淩樂”兩個字。正滿頭霧水他到底要幹嘛,就見淩樂把貼了便簽紙的兩個手指立在了餐桌上,然後有模有樣地學著人走路的姿勢擺動起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淩樂拿著兩根手指在餐桌上走啊走啊,然後走到了餐桌邊緣,然後往下一蹦,消失了。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他坦然無辜的語氣:“好了,淩樂走了。”
……
“我能說髒話嗎?”我呆立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捏著筷子瞪著他。
“不能,”淩樂咧著一口白牙,“我明明就是按你說的做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簡直對他的無賴程度佩服得無話可說,隻能埋下頭猛吃飯,把碗裏的菜當成是眼前這個可恨的家夥拚命嚼著。淩樂大概是看我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有點兒沒底,沉默了半天顫悠悠地喊了一聲:“麥小岑?”
不理他。
“你生氣啦?”
不理他。
“說句話啊,”淩樂伸手要來抓我,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淩樂有些許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我剛和你開玩笑的。別生氣了,真的吃完飯就走。”
我這才抬起頭看他。淩樂見我終於有反應了,笑得更勉強:“不生氣了吧。”
我沉默,算是默認了。
“你是不是三月十號還有一場考試?”
“我幹嘛要告訴你?”我的手一頓,猛地反應過來中國美術學院的張江校區在上海,那不就是淩樂家麼,我和他說了,鬼知道那貨會幹嘛。
“張江校區,國美。不會是上海的那個吧。”淩樂的手微微蜷起,有意無意地輕叩著餐桌,這個小動作我還記得,這說明他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看來……早就是調查清楚過了,既然清楚,又何必問我?
“既然在上海,”淩樂輕輕一笑,“那我們來談個條件吧。你要我現在走可以。但是……我要陪你去上海。”
“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我不以為然。
“昨晚的‘八卦’咯。”淩樂麵不改色,仿佛吃定了我會害怕這一招。
“同一個招數用兩次還有用?”我放下筷子,端起吃完飯的餐盤往處理區走,“你把我當傻逼嗎。”
淩樂趕緊端起餐盤跟過來,不緩不慢地回了句:“既然沒用的話。那我隻好從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纏著你了。”
我腳步猛地一頓,怒極回頭,而淩樂站在我身後雙手端著餐盤,一臉的雲淡風輕。
“你還能更無賴點嗎!”
淩樂一愣,然後在我盛怒的目光裏緩緩靠近,俯下身來迅速地在我臉頰處蜻蜓點水般地輕啄一口,勾著唇角清淺地笑著:“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