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遭到錦官城,陸遙並沒有什麼暗地裏的門路,隻能聽官方的指導,到了西蜀第一街的小酒館“問匠人”。
這小酒館,可不是某流行歌曲裏,玉林路上的,名為“小酒館”的中式小酒吧。
而是真正自家釀酒,置了一個個老壇子做買賣的犄角小店。還沒走近時,就聞見各種酒香混雜的濃鬱氣味流淌出來,在街巷上散播著,惹得不好酒之人都垂涎欲滴。
到了地兒,是個下了一道木板的舊時傳統門麵。木板之間,透著微弱的豆油燈火,映襯出許多陰影晃動。
陸遙走到門縫前,往裏頭張望,羅列整齊的壇壇罐罐後頭,一個人正躺在安樂椅上,以蒲扇遮臉,悠閑地哼著小調。
“有人嗎?”陸遙明知故問道。他事先了解過了,一般能尋到這裏來的,不是嗜酒的老饕客,就是跑灘兒問路的。跑灘兒就是所謂的在江湖上飄的人。
調子一頓,安樂椅上那人動也不動的發問:“是沽酒啊還是想旁的?”
“我想問個關火的匠人!”
陸遙說的是蜀地慣使的江湖切口,匠人是對老師傅的尊稱,關火則意味著這個老師傅對於他要辦的事起到關鍵作用。
那人又問什麼行當。本來還老神在在的,可當陸遙說出一個關於唐門的暗號時,那人登時不淡定了。
“暴雨梨花針!”
那人手腕一抖,差點沒忍住要起身來。敢到這裏直言要找唐門的並不少,可在某個流言盛傳的這個節骨眼找上門來的,就不得不讓人重視了。
“你到底是誰?懂不懂規矩。”
雖然始終沒坐起來,但那人的語氣,陸遙聽來已經有些發顫了。可他一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知道找唐門還需要一個特別暗號,他踱步到右側的第二個門板前,握起拳,富有節奏地敲了七下響。
“二十七”,唐門獨門暗器的暴雨梨花針,一波能射出二十七道毒針來,瞬間封鎖人的周身,避無可避,是殺人如麻的絕世凶器。
還真是衝唐門來的?!那人終於直起身來,蒲扇拿開,顯出來的是個老山羊臉的麵貌,他目光含陰鷙盯著陸遙。
“走哪條道來的?姓甚名誰?”
“官道!陸遙!”
那人登時邪邪一笑了,露出滿口參差的黃牙:“好!很好嘛。”
直勾勾又看了陸遙一眼,那人站起來,慢悠悠走到一排酒壇邊,也不理會陸遙奇怪的神色,抽了麻繩,揭開紙封子,舀了勺酒,返身就朝陸遙潑去。
陸遙見勢,側身便躲開:“你這是幹什麼?”
“站住!你要再躲,就甭想扣開唐家的門。”那人喝住他。
“這不是要問匠人的規矩吧。”
“這是得罪了唐門的人還要拜見唐門的規矩。”
怎麼個意思了?陸遙莫明其妙地皺了皺眉頭,由於事關自己,他無法從那人麵相看出點什麼。
就在陸遙這一愣神之際,那人卻以為他妥協了,又舀上勺酒潑過來。
在高鐵上受壓製,在博物館給看門的奚落,到了這老街邊還得讓這樣的老蟑螂欺辱。陸遙就是佛都有火。
若非博物館裏那些機關需要唐家直係去激活開啟,自己需要費這麼多周折?他抬手一推,真氣隨之附於掌上,潑來的酒便被激蕩回去。
“嘭!”
那人猝不及防,被灑得滿身盡是濃烈酒水。他才抹了把臉,眼前人影一晃,陸遙已經跨進鋪子裏來,貼到他麵前。
悄無聲息的,陸遙可把人家直接嚇得一屁股栽回安樂椅去。
“啊!”那人才發出一聲驚叫,陸遙就將根兒銀針按在他的癢穴上。“你想幹嘛?來人啊……”
“叫啊!你夠膽把所有人都喊過來。看看你等會的狼狽模樣!看看你錦官城齊三叔以後還有臉麵在道上混嗎?”陸遙毫不掩飾地威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