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瓊最後還是走了,帶著阿青一起走的,走的突然,所有人看來都十分突然,誰也不知道,葬羊,會是他最後的一個命令。
這離開,不帶一片雲彩,包括他親自帶出來的五千劍士。
或許,隻留下了一隻羊,羊的屍體,葬在他以前的院子裏。
項瓊始終沒有留下來,範蠡回來之後已經是黃昏,項瓊卻依舊不見,顯然項瓊尋到羊,也未曾歸了。
這一次很順利,項瓊之前徹底摧毀所有吳軍的退路,這一次環環相扣的計劃,吳軍被全殲。
隻是,留下了一滿城的血,不知要用水衝刷多久,才能洗刷去痕跡。
範蠡歸來時,看著滿城的血感慨,他預料到項瓊離開的可能,項瓊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但,項瓊走的這般突然,離去,不帶一點雲彩,隻帶走一把劍,還有一份責任。
也隻留下一城血,一隻羊,五千劍士。
誰也不知道,那個前一瞬還在的戰場劍神,五千鐵血劍士的偶像,會走的這般突然,甚至縱然是範蠡,也不知道,也未曾想到。
他也隱隱約約猜測到過這一點,但他以為,項瓊縱然會走,也終究會在別院裏停留一會再離開的,誰知,留下滿城血,項瓊便這般,這般突然的離去。
範蠡當夜隻是沉默著在別院裏斟茶,茶有兩杯,卻隻一人。
茶氣氤氳著,範蠡淡淡飲茶,深邃的眼睛牢牢的看著麵前這杯茶,仿佛他麵前那個說話冷而幹脆的劍神般少年還在。
那個少年,在他麵前說話總是那麼僵硬冰冷,但又簡短利落,絕對能讓人放心,把事情交給他,就完全不用再在意了。
範蠡目光十分複雜,看著麵前這杯茶,似還看見那個人,身上滿滿江湖豪氣,卻又冰冷幹脆,讓人放心的劍神少年。
茶氣依舊氤氳著,在這氤氳著的茶氣繚繞下,處在房間外的人是看不清楚的,範蠡,看著麵前茶杯的眼睛落下一滴淚,這一次,終究是他出了紕漏。
然而,茶氣氤氳,房間外的人總是看不清楚的,或許隻有房間內的人能看清。
而房間內,隻有一個範蠡,還有他對麵的一杯茶。
項瓊走的那麼突然,當夜,五千劍士站在四方城門,每個人身軀都筆直如劍,這是項瓊教過的,劍客,首先便是頂天立地,身軀先如劍,再言掌控劍。
後來,他們每個人都仿佛一把劍一般,筆直淩厲。
每個人都在城門守著,緊緊握著手中劍柄,指節發白。
天色黑了,他們守了很久,項瓊卻始終未歸。
直到次日,這批鐵骨錚錚的劍士漢子都不禁突然的嚎啕大哭了起來,整整一夜都如劍的脊背也微微彎曲,走了,終究是走了,這麼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城裏的血最終清理幹淨了,用大水洗刷衝潑了足足三天,這是項瓊當日留下來的一份禮。
五千劍士,也休整了足足三天,在那個城內。
然後,越國便一路直發,以五千劍士為基,範蠡為將,數次決戰,勢如破竹,大敗吳國,吳國,自此而殤。
範蠡,最終也終於是找回了西施,在吳國都城的王宮之內,與西施相會。
而這一切,和洗刷城池的時間一樣,也不過三天,也僅僅三天,吳國這個龐然大物,便被摧毀。
項瓊還在這個世界上,還沒走。
他隻是陪著阿青牧羊,順便替阿青解決了一些對她容貌不懷好意的登徒子或者土匪強盜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