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其實很清楚，奶奶說出這番話一定是猶豫了很久，不過站在奶奶的角度，她也能理解，剛剛失去一個兒子，就算小兒子再混，作為母親，也是於心不忍的。
所以她隻能勉強答應。
淼淼看她居然應下了，鬱悶的翻了個白眼，索性默默地退了出去。
程諾卻想著，若是讓奶奶知道她父親的死和小叔有關係，屆時奶奶又會怎樣？
“小諾，你爸是我兒子，你小叔也是我兒子，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哪怕到你父親慘死牢中，我都沒還他一個清白，你小叔如今遭遇大難……”
奶奶哽咽了下：“小諾，我已經無能為力的失去了一個兒子，你明白嗎？”
程諾點點頭，她又怎麼不能體會奶奶的心情，父親的死，奶奶將所有責任歸在自己身上，如今她隻是沒辦法，再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離她而去。
不過從父親去世以後，奶奶在她麵前就不喜歡表露太多心思。
可此時此刻程諾還從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種除自責外的矛盾。
她說：“這世上，哪個做父母的不擔心自己孩子的安危，奶奶雖然希望能還你父親一個清白，可小諾，你的話也沒錯，你父親之所以沒把那些東西給我們，他身為你的父親定是顧慮你的安危，奶奶是不是好自私？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但你父親又何嚐不想保護你？他肯定是不願意你去冒這個險的！”
程諾沒想到剛才對倩倩說的那番話會讓奶奶想這麼多，但她不能做縮頭烏龜。
“奶奶，您就不要自責了，父母愛子女，可子女也同樣愛自己的父母，父親清正廉明了一輩子，他在小諾心裏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父親，也是個英雄。”
奶奶望著天花板苦笑了聲：“是啊，他不僅是好父親，還是個好人，從小到大也沒讓我操多少心，你那小叔倒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成天盡給家裏惹事。”
這麼一對比，小叔確實不是個東西。
程諾不想在這個沉重的話題繼續下去，連忙轉移了話題，和奶奶說舅老爺在給她們翻修房子，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款待他們。
奶奶溫笑的說著那是自然，驀地又想起什麼開口：“小諾，回去了把後院那塊地開荒了吧，到時給家裏種點菜，奶奶把針灸館開起來，這樣生活也不用愁了。”
程諾的眼睛有些發澀：“奶奶你不用這麼辛苦，小諾可以出去找工作。”
奶奶滄桑的目光卻慢慢落在了她拿筷子都費勁的右手上：“奶奶苦點沒事，就是委屈我們家小諾了，要跟著我這個老太婆一起吃苦遭罪。”
程諾抬手揉了一下酸酸的鼻尖，趴進奶奶懷裏，這樣的溫暖也隻有奶奶能給：“奶奶，和你在一起就是小諾最大的幸福，哪怕再苦也是甜的。”
奶奶唇邊揚起笑，情緒漸漸平和下來，昏昏沉沉的說了句好孩子，靠在床頭撫著窩她懷裏的腦袋，恍惚一瞬，好像時光倒流，一切都不曾發生。
直到回憶如同錄像帶的播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