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紅衣灼人心不寧(1 / 2)

拗不過原家父子的熱情,二人當晚還是在原府住了下來。

二人分男女廂房暫住,既是男女廂房,自然是隔了兩個院子。對此,靳旋璣是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皆因這一路上已習慣了她的相伴,晚上睜開眼時總能看到她恬靜的睡顏,淺淺的呼吸總是縈繞在他耳邊伴他入夢。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日的種種,靳旋璣終於放棄掙紮,踏著夜色攀過了牆頭。

女眷住的院子靠西,院裏植了一株高大的桃樹,青翠的葉子在淡淡的月色下微微發亮,小籬芭圍起的小方地裏攀出了幾朵不知名的黃色花朵,碩大美豔。

輕巧的身姿落在笑語房門前,裏麵還亮著燈,靳旋璣不加思索推開了門。

意料中的笑語尚未入睡,一盞小小的油燈靜靜燃起一室光明。暗黃的燭光下,她倚窗而立,看著天邊彎月出神。

他掩了門,靜靜看了她一會,“笑語,你有心事?”

聽到身後聲響,她身形僵了一下,待認出他的聲音後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是疲憊的回道,“沒有。”

靳旋璣幾曾見過她這種了無生氣的樣子,她展現給他的總是她盛氣淩人自信十足的得意樣,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她這種飄渺的音調,那感覺讓他抓不住,似乎稍不留神她便會從指間溜走。

他走到她身邊,背著燭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她潛藏的傷心。他們的交集始於七年前,那之前的時光他被永遠的錯過了,她從不提及他亦不曾過問,而今夜,他知道她的心回到了那些他沒有參與的歲月,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意。

晚風灌入,燭火倏然熄滅,沒有一絲預兆,黑暗讓人猝不及防。

笑語一動不動,就好像那點燭光對她而言不曾存在,靳旋璣無端想問,是不是他的相伴亦似這叢燭火隻是在她不經意的時候照耀了她,卻永遠不能照入她的心湖,照亮她的人生,他亦隻是她生命中不痛不癢的一個過客。

這種想法如螞蟻般蠶食著他的意誌,他不願多想傾身抱住了她。

懷中人驚訝了一下然後很快釋然,繼而全身心地靠上了他的胸膛,閉上眼雙手覆上了放在她胸腹間的手,她知道這不合宜,但現在她真的很需要這個從來就能讓她安心的懷抱,一如初識時他那般笨拙毫無保留的擁抱,他一直是那抹融化了冬日的金色晨曦。

靳旋璣蹭了蹭她的秀發,好一會兒悶聲道,“我很害怕。”

錯愕從眼中一閃而逝,她輕聲問道,“害怕什麼?”

雙臂收得緊了些,“你會離開我嗎?”

她一陣怔忡,然後有些無奈亦有些落漠,“你想太多了。”

“笑語……”靳旋璣還想說什麼,突然她轉過了身,明眸似水直看進他的靈魂,“別說話,”然後輕輕枕上他胸膛,“讓我抱一下。”

靳旋璣默默地環上她的腰,感受著她低迷的心情,沒有交談,二人沉浸在這份契合的擁抱中。夜風輕拂著窗外的桃樹,幾片落葉隨風飄散,點綴了如畫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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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精致的轎子停在原府朱漆門前,守門的下人忙迎了上去。

轎子旁站著兩名小丫環和一位老嬤嬤,那老嬤嬤衣著比一般下人講究得多,長裙馬甲便是尋常百姓家也都給比了下去。隻見她彎腰掀開轎簾,小心地去扶出轎中人,溫聲道,“夫人,到了。”

一雙繡著鳥雀的粉色繡花鞋率先落下,然後一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出現在人們眼中。

青絲濃密挽成高貴的雲髻,髻上斜插了數枝金釵,露在發外的那一端鑲著栩栩如生的翠蝶,微微晃動仿佛隨時翩躚起舞,斜披真絲雲肩,身上是上等絲綢紡織的流裳,衣裙上鏽著美麗的圖案。婦人描著精致的妝容,眉如新柳唇勝丹砂,眼波流盼,雖年過三十卻另有一番韻味。

那貴婦微微抬了下眼皮,然後保養得宜的手輕巧地搭著那老嬤嬤手背,踩著小碎步目不斜視地踏上府門台階。

“夫人,您回來了。”一名上了年紀的下人匆忙從府中小跑出來哈腰迎接。

“嗯。”貴婦從鼻孔裏哼出一口氣算作回應,神態有些高傲想來又是一名標準的富家夫人。

那貴婦正是原義的現任夫人洛翠娥,隻見她一邊往府裏走一邊問著身邊的王福,聲音不疾不徐,“聽說府裏住進了兩名客人,這是怎麼回事?”就是因為下人報信她才急忙忙提前從廟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