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伊稚斜現,先祖跟神明,全都沒有反應。
這讓他放下心來。
若真是那樣,那他再怎麼掙紮也是徒勞。
但,既然證明了軍臣是在撒謊,伊稚斜就已經知道,接下來,無論試探結果怎樣,他都能應對了。
接下來,伊稚斜看著軍臣的臉龐,這是第二層試探軍臣是否願意與自己談判。
若是不願意,軍臣就會很直接的否定他的誓言,宣布他的死罪。
若是這樣,伊稚斜就覺得,魚死網破吧!
其三則是建立在第二層意思的基礎上若軍臣願意談判,那軍臣能給出什麼樣的籌碼和代價,來讓他這個在攣鞮氏宗種中地位僅次於軍臣的王族給軍臣這個死敵背。
而在草原上,若利益足夠大,別說是殺父之仇了。
就算奪妻之恨,滅族之恥,也不是不能合作。
就像月氏人當年臣服烏孫,東胡人向老上單於屈膝一樣。
在這個草原上,從來沒有恩仇,隻有利益。
軍臣看了看伊稚斜,在心裏讚了一句:“不愧是老上大單於的宗種!”
但越是如此,軍臣就越不放心伊稚斜。
隻是如今,跟伊稚斜合作得到的利益,遠遠大於弄死伊稚斜,而且即使冒著風險弄死伊稚斜也得不償失。
不然,軍臣真想立刻處死這個死敵的兒子,以此徹底穩固自己兒子的地位。
“先祖和神明告訴本單於”軍臣看著伊稚斜道:“右穀蠡王沒有撒謊,右穀蠡王,沒有跟漢朝勾結起來,做出不利匈奴的事情”
睜著眼睛說瞎話,哪怕在匈奴,也是一個合格的貴族的必備技能。
軍臣自也不例外。
他心裏很清楚,伊稚斜肯定在背地裏玩了小手段,不然,他怎麼可能活著離開漢朝?
就一個右賢王的兒子的身份,也足夠漢朝皇帝跟他的大臣們將他撕成碎片了。
但他偏偏完整無缺的離開了漢朝,而且他的使團生了許多‘意外’。
“在撐犁與諸神及先祖的見證下”軍臣走到伊稚斜麵前,從自己的鼻子上取下一個鼻環,放到伊稚斜麵前,伸出自己的腳,道:“右穀蠡王,本單於任命你為右賢王,主持東部諸部族的事務!”
然後,軍臣就看著伊稚斜。
接下來是撕破臉,大幹一場,還是互取所需,就全看伊稚斜的抉擇了。
假如伊稚斜足夠聰明的話,軍臣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撐犁與先祖庇佑的大單於啊”伊稚斜在衡量了得失後,強行忍著惡心,匍匐下來,接過那個軍臣的鼻環,將之戴在自己的鼻子上,然後,親吻著軍臣的靴子,以示獻出所有的忠誠之心:“請接受我伊稚斜卑微的敬意!”
至此,交易達成。
伊稚斜用行動,向軍臣輸誠,為軍臣的‘諸神與先祖庇護’背,承認軍臣的確獲得了先祖和諸神的賜福與庇護。
而軍臣則將右賢王的職權還給伊稚斜。
在表麵上來看,似乎皆大歡喜。
匈奴從此君臣大團結。
但實際上,軍臣跟伊稚斜心裏,此刻都有著另外的心思。
“哼”伊稚斜一邊親吻著軍臣的靴子,一邊冷笑著想道:“隻要於單出點‘意外’我就是無可置疑的左賢王,到時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服務”
有了軍臣的先例,那他伊稚斜即位單於後,繼續得到神明和先祖的加持,就是傳統了。
“讓你多活幾年罷”軍臣也在心中冷笑。
等他西征來,於單也長大了,到那個時候他的地位和威權也鞏固。
屆時,隨便一句話,就能要了伊稚斜的命!
況且,東方是那麼好呆的嗎?
一旦漢匈生摩擦,所有的壓力,就全會壓在伊稚斜身上。
到時候,不管伊稚斜做怎樣的決定。
都隻會有一個結果有罪!
他跪舔漢朝,消弭爭執,軍臣可以說他‘吃裏扒外,出賣匈奴’。
他強硬到底,與漢朝對抗,軍臣一樣可以栽他一個‘擅自破壞和親,挑起漢匈戰爭’的罪名。
就跟當年的右賢王一樣,伊稚斜將會裏外不是人!
這兩個各懷鬼胎,帶著各自小算盤的攣鞮氏,相視一笑,都覺得自己賺到了。
但匈奴的其他貴族和部族領們卻是麵麵相覷。
兩個本來水火不容,恨不得對方趕快去死的死敵,在眾目睽睽之下,苟合在一起。
這讓無數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而更多的人卻是低下頭顱,獻上自己的忠誠,大呼:“撐犁孤塗!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在匈奴,畢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貴族和牧民,都是愚昧到底的宗教信徒。
既然兩位攣鞮氏的核心人物都認可和接受了‘神明與先祖賜福’這樣的事情,還有侍奉諸神和先祖的薩滿祭司背,那麼,大家自然也就都信了。
這些人帶動了整個王庭的其他‘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譬如執勤的衛兵、部族牧民和奴隸,也都紛紛跟著應和起來:“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但卻苦了那些隱約猜到了真相的上層,譬如四大氏族和各大部族的領。
隻是,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攣鞮氏的兩個宗種跟薩滿祭司都沒有異議,他們這些外人,還能怎麼辦?
也沒有立場跟資格去質疑啊!
於是,他們隻能跟著一起喊道:“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隻是語氣多少有些不情不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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