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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六年夏五月辛醜日(十七),未央宮裏,無數人來來往往,將大量的情報和信息送進宮中,又將一個個命令傳遞出去。
整個大漢的帝國戰爭機器,到現在已經全部開動了。
這個恐怖的怪獸,僅僅是在過去十天的時間裏,就將數千個命令,傳遞到了各地的郡國。
並且協調了橫跨三千裏的地方基層政權的人力物力。
這樣的效率,已經達到了古典時代的頂峰。
甚至,已經超越了秦趙長平之戰時,秦人動員的效率!
“陛下,這是丞相府剛剛送來的報告……”汲黯幾乎是顫抖著將一份新鮮出爐的報告拿著念道:“自陛下下令至今,丞相、禦史大夫及少府、太仆、樓船,諸有司皆努力王事,勤苦天下……”
汲黯舔了舔舌頭,接著報告著:“迄今為止,丞相已經令下十九倉,調動糧食三十萬石,為飛狐軍、義縱部之道路補給……少府令下八十餘鹽鐵官,調集油鹽數萬石……”
“太仆諸司急令郡國馬苑,調動馬匹凡十五萬匹,牛車三萬輛……”
“樓船令下江都、膠東、膠西、安東諸地,調動福船凡三十艘,樓船以百計,艨艟無算……轉運糧草已達八十萬石,人員數以千計,馬匹、車輛數千!”
“除此之外,沿途郡國之擅權,在七日中,平賈糧食二十萬石,魚鹽三千石,以資軍用!”
隨著汲黯的話,劉徹仿佛看到懸掛在牆壁上的地圖,瞬間活了過來。
整個國家,猶如一部機器,在齒輪的帶動下,飛速旋轉起來。
數以千計的官員,就像一個個機器內部的控製元件,將一個個命令,傳達到了各個地方,甚至是亭裏。
無數的百姓,運載著糧食和油鹽酒肉,在各個軍隊必經之地等候。
一鍋鍋熱湯,一鍋鍋的米飯,已經準備完畢。
而沿途的鹽場之中,馬場和牧場之內,地方的官倉,甚至是市集的商人的力量,都被國家命令調動起來。
至於在大海之中,則是一副波瀾壯闊的場景。
千帆競技,萬船齊發,冒著暴風和惡劣的海況,樓船諸艦,踏波而行,劈浪而前,冒著種種危險,將大量物資,從齊魯和江都運往燕薊和遼西。
這樣的動員效率和高速運轉,已經接近了後世十八世紀的水準。
有此效率,匈奴,已經是必敗了!
你要知道,在這樣的效率下,飛狐軍在過去七天,前進了數百裏,從太行山跨越到了代郡。
而義縱所部,則就像一支利箭,在六天內,飛躍了從關中到上黨之間的千裏之路,平均每天行軍超過一百五十裏!
這是製度的勝利,也是文明的勝利,更是漢匈之間國力差距的最大體現。
現在,匈奴人要麵對的再也不是漢室一個郡或者一個地方的力量了。
它現在麵對的是中國七十餘郡將近六千萬人口的怒吼和咆哮!
在這個力量麵前,別說是匈奴,就是巔峰時期的蒙古帝國,也得跪下來唱征服!
劉徹很清楚,是什麼人在運用和主導著一力量。
是自元德以來的上萬的考舉士子和散落在郡國基層亭裏,數以十萬計的退伍軍人。
特別是馬邑之戰中的數千名傷兵,在此次動員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些最多不過是個遊徼的傷殘老兵們,拖著殘軀,奔走在鄉亭。
在大軍還沒有來之前,就已經整修好了道路,準備好的飲水和糧食,同時加固和修葺了橋梁。
使得軍隊幾乎不需要停頓就可以直接通過。
而太仆衙門這一次的表現更是驚豔無比!
他們在沿途的數十個軍隊必經的路口和中轉點,早早準備好了大量已經喂了食物和鹽水的馬匹,使得漢軍的輕騎幾乎不需要考慮馬匹的耐力,可以一直前進。
以至於,飛狐軍的先鋒輕騎,甚至創造了一晝夜行軍兩百餘裏的可怕記錄!
在沒有鐵路和高速公路前,這個記錄已經不大可能再被打破了。
而現在的匈奴,無疑是悲劇的。
因為它即將直麵這個星球上,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可怕最高效的一個戰爭機器。
它很可能會被這個可怕的怪獸嚇傻!
不過,在匈奴人被嚇傻前,漢室的整個高層,都已經被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