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裏有著心疼,無奈和歉疚。
窗外雨聲如瀑打在窗欞上,可沐萱早已不會像以前一樣,被他的一個溫柔眼神所打動。
她冷冷地看著他,清澈漆黑的眸子裏不帶任何感情。“我來隻為兩件事情。哄騙青嵐用沐家祖宅入股,又在賭桌上偷梁換柱騙走宅子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裴湛的壓下心中的煩躁,喝了口涼茶道,“萱兒,我知道你恨我。可在商言商,我拉青嵐入股,隻是想讓他跟著賺錢,並沒有想害他。而他忍不住去賭博,輸了沐家的宅子也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沐萱氣的直發抖,若是跟前有把刀,她恨不得將裴湛千刀萬剮,“這長樂財坊明明是你裴家的產業,那姓鄭的人隻是個名義上的掌拒,你才明背後的主人。你居然說與你無關。”
裴湛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痕,“在南楚賭坊是合法生意,如果每個在賭坊輸了的人都像他那樣想不開來尋死覓活,而家裏人各個都來找我質問,那我的賭坊就別想做生意了。”
沐萱臉上有譏諷的笑容,“我當年是有多傻,才會愛上你這個衣冠禽獸。我知道你恨沐家,你以為是沐家導致你父親的死。可是你知道麼,當年你們裴家交給沐家的財產,父親分文未動。”
沐萱拿出一張黃色的紙張,狠狠扔在他的臉上,“你自己看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一出裴府的大門,沐萱靠著牆角軟軟地倒了下去。這一盞茶的功夫,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當年是有多傻,才會飛蛾撲火般地愛上這個人渣。
沐萱蜷縮起身子,用雙臂抱緊自己,任憑外麵的傾盆大雨將她澆透,冰冷的淚水不斷地臉頰滑過。那個失去的孩子,青嵐的死,父親的哀痛,這些慘痛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她再也忍不住,在雨中放聲大哭。
“終於找到你了。”謝逸清撐著傘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的聲音裏透著焦急和疲憊,直到看清沐萱的一瞬間,他的一顆心才放回原位。
沐萱雙手扶牆,借著謝逸清的力氣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謝逸清再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一把摟住她的肩,輕輕道,“別再想了,再難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他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問兩人都說了什麼,半抱半扶地帶她回了醫館。他燒了熱水讓她沐浴,又送了幹淨的換洗衣服過來。這次見麵耗費了她全部力氣,她隻覺得極倦,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房間裏點著安神香,在這香氣中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因為淋了場雨,沐萱半夜裏發起了燒,身上燙的嚇人。服了十幾副藥下去,她的病也沒有絲毫好轉。吳嬤嬤急的天天去寺廟燒香誦經為她祈福,沐承恩也急的團團轉,生怕再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沐萱醒來時正是半夜,屋內燭光搖曳,謝逸清靠在她的床頭,手微微撐著額頭。昏暗的燭光下,沐萱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睫毛長的特別長,臉頰也消瘦了許多。
沐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去摸摸他的臉龐。就像小時候她賴床時,他總會捏著自己的鼻子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