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朱紅了臉,悄悄轉過身去。
傍晚,皇宮裏傳來了消息,準許遲宴在景王府住上幾日。
這消息傳來,幾人歡喜,幾人憂。
晚膳後,錦漓心情抑鬱,覺得心中有些煩躁不安,一想到這個院子內住著一個隨時想要將她夫君勾走的女人,她就萬般的不痛快。
她獨自躺在床榻上,眼睛望著頭頂的紅羅帳發呆。
忽聞,一陣琴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這靜謐的夜裏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那琴聲聽起來音節流亮,感情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她善琴,自然能聽的出來,這一曲乃是《鳳求凰》。
一股深深的妒意,湧上心頭。
“翠碧!”她喚了一聲。
翠碧應聲而來:“王妃何事?”
“出去看看這琴聲是哪裏來的?”錦漓問道。
翠碧出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回來了。
“王妃,琴聲是從淩霄閣頂傳出來的,王爺在…在為公主撫琴。..”翠碧看著小姐的臉色,吞吞吐吐的的說道。
她有些擔心,小姐平日裏柔和婉約,與人好相處,但是她卻見過小姐狠辣的一麵。
小姐其實並不像是她看上去的那般柔弱無害。
三年前,小姐十三歲,夫人撒手人寰。
老爺將府內的妾室扶了正,那妾室平日裏就與小姐不合,小姐卻也並不在意,能忍則忍,並不與她多計較。
那妾室卻視小姐為眼中釘,肉中刺,她恨不得將小姐趕出家門才好。
恰逢宦家的紈絝子弟看上了小姐,那妾就動了心思說服小姐嫁給他。
小姐自然不肯,她使了下三濫的法子,將小姐送上了那人的床,想要等生米做成了熟飯,然後就趁機將小姐嫁了。
幸而上天垂憐,也是小姐聰慧過人,她竟然逃了出來。
半夜,她翻窗進了那妾室的房間,將一把雪亮的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警告過她若是她再敢害她,她就跟她拚個魚死網破。
妾嚇的瑟瑟發抖,連忙求饒,即便如此她依然不為所動,寒光一閃,她竟用刀生生斬斷了那妾室的兩根手指。
那妾室疼了個死去活來,連夜叫人去將外地裏辦差的老爺叫了回來,告了小姐一狀。
等老爺過來追責之時,小姐竟然直接用白綾挽了個扣直接在他麵前上吊了,這一鬧將老爺嚇了個半死。
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從此之後,小姐像是忘了此事一樣,每日晨昏定省,照常給那小妾請安,那小妾也挑不出小姐什麼毛病,卻也再也不敢輕易的為難小姐。
小姐曾告訴她,遇到為了為難自己的人不要怕,一定要瞅準機會挫挫對方的銳氣,然後尋求機會將她一擊打中,永絕了後患。
如今,長樂公主明擺著就是來欺負人的,她也很想讓王妃教訓教訓那討厭的公主,卻不知道一個從遙遠江南來的王妃,在北方無依無靠,倒是怎樣才能鬥得過這個刁蠻公主。
錦漓聞言便要起身,碧翠將她扶起,為她批了外衣,跟在她的身後朝外走去。
出了庭院,穿過百折回廊,就來到了後花園。
碧波湖與淩霄閣遙相輝映,錦漓就站在碧波湖的垂柳下,仰望著閣頂的那兩個人。
男子白衣勝雪,長發如瀑散落肩頭,女子則紅衣妖冶,依偎在他的懷中,美的如同一幅畫卷,畫卷中人恍似神仙眷侶。
此時,兩個人正共同撫一曲,琴聲嫋嫋,婉轉繾綣,那琴聲已然換做了《長相思》。
“小姐,回去吧!您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古人有雲,眼不見為淨。”碧翠心疼的說道。
錦漓收回目光,望著碧翠:“我哪裏比不過長樂公主?為何她就能得到王爺的青睞,而我就要立於這黑暗之中,瞧著他們兩人卿卿我我,纏綿悱惻?”
碧翠無言以答。
錦漓心口隱隱作痛,一言未發,失落的離開了湖畔。
回到屋內,她心情沉鬱難解,便命人要了酒,獨自喝了起來。
酒入愁腸,愁更愁。
一壇酒下去,她喝的醉眼朦朧,搖搖晃晃,但是心底卻依然是一片清明。
“王妃,您別喝了。會醉的。”碧翠將酒壇奪了下去,再也不肯給她上酒。
淩霄閣的琴聲停息了,錦漓這才停止了喝酒。
她踉蹌的走到鏡台前,看著鏡中人,眉目盈盈,若含秋水,波光流轉之間嫵媚風情畢現。
如此美的人,景王竟然看不上,她自問不論從容貌還是從品性她都不比那長樂公主差,唯一差的就是她的出身。
嫁給了王爺,她就是王妃,那長樂公主鳩占鵲巢,還要奪她的丈夫,當真認為她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