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宴此刻正閉著眼睛,神色恬靜的躺在花樹下,享受著這難得的快意。
那日她被救出來之後,便被送到了此地。
禁衛軍搜城,連搜了三天都因為此地過於偏僻隱秘而沒有搜索到。
景王不放心將遲宴獨自一人放在這裏,便請了雲娘過來,伺候遲宴的一日三餐。
經過幾天的服藥調息,他的臉色已經漸漸的開始泛紅了,不再想之前那般的慘白如紙了。
“公主,醒醒吧,吃些東西來!”雲娘從屋內走出來,手中端了一碟子桃花糕。
桃花乃滋陰養血之物,她特地將樹上落盡的桃花都收集了起來,放入小石臼中舂爛,加上研磨的細細的麵粉和瓜子仁,然後精心烤出來的。
她將那桃花酥放在石桌之上,又斟了一盞茶放在了一旁,便去花樹下扶遲宴起來。
“雲娘,我沒有那麼柔弱的。”遲宴坐了起來,緩步走向院內的石桌旁,她坐下來,伸手捏起一塊桃花酥送入了口中,細細的咀嚼,“嗯,不錯,雲娘的手藝天下無雙!誰娶了雲娘,可就有福氣了。”
雲娘一笑,雙腮染紅:“公主取消了。”
遲宴抿唇微微一笑,吃掉了一個桃花酥後,又取了一個,一口氣吃了三個才停住了。
看她胃口很好的樣子,雲娘由衷的替她高興。
不過,想起昨日王爺與淩非提起太子之時的那種惋惜的語氣,她不禁好奇公主的態度是怎樣的。
她也聽說過公主與太子之間的感情,如今太子被廢,她的臉上卻沒有顯出半分難過之色,不知道她是偽裝出來的平靜,還是真的平靜?
“公主,今日便是三日之期了。明日太子便要啟程趕往廣陵了。”雲娘試探的說道,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觀察著她的神色。
遲宴長睫垂下,遮住了眸底的光芒:“嗯,我知道。”
她的淡然,讓雲娘十分的不解,一時間好奇心被勾了上來,不問個究竟就不作休:“我聽說你和太子之間的感情…… 難道太子離開,你就不難過?”
遲宴嘴角勾起,笑容看起來有些慘淡:“難過。怎會不難過?他離開這裏,沒有人會比我更難過。可,再難過又怎麼樣?我什麼都為他做不了。”
話落音,她的眼角有些紅。
“我什麼都不要你為我做。我也不要你難過,我隻要你快快活活的活著。”清潤的聲音驀地傳來,透著三分的笑意。
遲宴一驚,猛的抬頭望去,隻見木門被人推開,遲容軒出現在了門口,一襲白衣,烏冠束發,眉目之間飽含笑意,絲毫不見被廢之後的頹然神情。
遲宴豁的站了起來,喃喃喊道:“太子哥哥……”
遲容軒上前幾步,停在了她的麵前,柔聲的說道:“我已經不是太子了。你以後就叫我軒哥哥吧。”
遲宴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淚,垂下頭咬著唇,低聲的抽泣起來。
“阿宴,你這是怎麼了?見了軒哥哥是不高興嗎?怎麼動不動就哭鼻子?這可不是我們阿宴的作風!我還是更喜歡看你潑辣的樣子……像個小辣椒……惹人愛……” 遲容軒含著笑,輕聲的說道。
“別說了。軒哥哥,是阿宴對不起你!”話說完,她控製不住的大哭了起來,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哭的滿臉是淚。
遲容軒幽歎,抬手將她摟進了懷中,大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說道:“阿宴,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以後也不要說這種話。我對阿宴都是真心的,並不求你的要怎樣報答我。隻希望阿宴平安喜樂,能順遂如意。軒哥哥就滿足了。”
遲宴聞言,越發的難過,她抱著他肆意的哭著,把能哭出來的眼淚都送給了他。
他越是寬容,她便越是難受,這樣善良的一個人卻受盡了如此的屈辱,這叫她怎麼能不心疼他?
“好了。好了。都哭成小花貓了。”遲容軒放開她,從袖中掏出錦帕,幫她輕輕的擦著淚水。
“我自己來吧……”遲宴想接過帕子,卻被他拒絕了。
“讓我來吧,以後再為你擦眼淚的人就不是我了。讓我珍惜一次這樣的機會吧!”
遲容軒將她的眼淚細致的擦幹,將帕子疊起放入袖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貪婪的看著她,似乎想要一次將她看個夠,將她的樣子裝入腦中,封存一輩子。
“你的臉色憔悴了不少。”遲容軒心疼的摩挲著她的臉頰,“我聽他們說,你每日都要被割脈放血,險些死在了玉虛宮。”
遲宴微笑:“是。國師早就想治我於死地了。如果你們在晚來上幾日,我真的就離開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