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遲宴昏昏沉沉的躺在玉榻上,沒有傳膳。
心口堵的厲害,她根本吃不下。
“皇上駕到!”殿外忽然傳來了蓮安悠長的喝唱,遲宴還未來及起身,椒蘭殿內已經是珠簾晃動,遲瑾年已經闊步的走來進來。
他換下了朝服,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三千墨發鬆鬆的綁在腦後, 衣袂飄飛間他已經來到了她的玉榻前。
“阿宴!你今日感覺怎麼樣?”他半蹲下身來,與她的視線持平,漆黑的瞳眸中透出溫潤柔和的光芒。
與之前那個負氣出走的君王簡直是判若兩人!
那一瞬間阿宴的心忽然間覺得一陣鈍痛,眼淚忍不住沁出,滾滾的滑落臉頰。
“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不舒服?還是賢妃的到來讓你覺得心裏難受了?”遲瑾年握著她的心,胸口悶悶的發疼。
遲宴連忙掏出錦帕擦幹臉上的淚水,竭力的擠出一絲微笑:“瑾年,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很好為什麼會哭?明明就是氣的!”遲瑾年抬手幫她理了理鬢邊的散亂的頭發,這才注意到她居然是盛裝打扮,兩腮邊撲了紅紅的胭脂來遮掩她原本不佳的氣色。
遲宴不想讓遲瑾年擔心,她連忙微笑道:“我是高興的!昨日你負氣離開,讓我好生難過!我以為你從今以後要把我打入冷宮了,沒曾想你又回來看我了。我真的很欣喜!”
遲瑾年已經有多久沒有發過那樣的脾氣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當時他也是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對著阿宴暴怒了。
以至於,她現在可憐兮兮的,像是被人遺棄了的孩子似的這樣的忐忑的難安。
“傻瓜!”遲瑾年起身坐在玉榻上,將她緊緊的摟入懷中,“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阿宴,我那麼愛你,怎麼舍得把你送進冷宮!”
他說著,聲音之中竟然略略的帶著梗塞。
遲宴一驚,抬頭望向他,隻見他的眼眶紅了,俊朗如玉的麵頰之上滿是淒然之色。
想必這麼久了,他也忍的很辛苦。
明明知道兩個人或許不久就要生死離別了,但是硬要做出一幅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與她在這裏強顏歡笑。
阿宴啊,阿宴!
能得到這樣的夫君,你還有何不滿足。
既然上蒼不給你長長的壽命,但是你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過得非常的精彩才是!
“瑾年,你怎麼哭了?還說我呢!”遲宴抬起指尖摩挲著他的臉頰,眉目之間滿是眷戀與繾綣之意,“瑾年,我以後不會在惹你生氣了!我們好好的不要鬧脾氣好不好?阿宴還想要讓你寵著我,寵一輩子呢!”
遲瑾年隻覺得喉間哽咽的厲害,他用力的吞咽了幾下,將痛苦的感受壓了下來,才緩緩的張開口:“好!”
遲宴靠在他的胸口,閉上眼微微的笑了。
兩行清淚,順著麵頰淌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她迷茫的心找到了歸宿,接下來的路,她似乎知道應該怎麼走了。
雲娘紅著眼睛進來時,看到的正是帝後二人相擁的場麵,兩個人的眼角都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剛剛的哭過。
她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前來打擾,於是,一轉身就要離開。
“雲娘,傳膳吧!今天皇上留在關雎宮用膳!”遲宴睜開眼睛,悲傷與痛苦的情緒都不見了,唯餘一片清明之色。
雲娘見了一怔,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看來娘娘已經度過了心頭的那道坎兒了……
午膳遲宴用了很多,雖然胃口已經添的滿滿的了,但是仍然拚命的往下塞。
她不喜歡這瘦弱幹癟的身子,為了能夠多陪伴遲瑾年一段日子,她必須要努力的吃下去,讓自己胖起來才行。
遲瑾年並不知其中的要隱情,他以為遲宴是胃口大開了,不禁欣喜異常,命人又添了幾道遲宴愛吃的菜品。
一頓飯吃下來,遲宴覺得自己快要撐炸了。
飯後,遲瑾年原本打算多待一會兒,卻接到了邊關的急報傳來。
他原本打算讓人直接送過來,卻被阿宴催促著趕快離開。
遲瑾年知道遲宴身體雖然病著,但是依然心係國家大事,所以她一催促他就離開了。
他前腳一離開,遲宴就捧著胸口,難受的嘔吐了起來。
”娘娘!你還好吧?”雲娘見狀,上前拍她的後背,促使她講胃裏的東西排空。
一同嘔吐過後,宮女捧著銅盆裏的汙穢物出去了,遲宴靠在榻上微微的喘息。
“ 娘娘,你吃點太多了!所以把自己給撐著了。”雲娘搭著她的腕子,用心的診斷了一番說道,“不若我去太醫院要點兒山楂幹給你沏茶泡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