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幽幽,落日灑下一片鮮紅色。
隻是,這鮮紅的夕陽,遠不及峽穀陸地上鮮血那般奪人目光。
這奪人目光的鮮紅,段允劍再也沒有看一眼。然而,他的腦海中卻仿佛不斷地浮起這些畫麵,一具具身軀倒下,鮮血濺射在他身上、臉上,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一個殺人成性的魔鬼。
“雲中狂無惡不作,幸好武林中會有你這樣俠肝義膽的人來對付他。”纖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她的目光也很溫柔。
段允劍坐在山洞內,眺望著遠處的雲嵐山莊。雲嵐山莊仿佛一座仙境中的宮殿,又仿佛傳說中來自天邊的仙島。
纖纖向他靠近一些,她身上濃厚的香味迅速鑽入段允劍的鼻子。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發現,天底下所有女人的身體上都有香味。那是一種奇怪的味道,是一種比毒藥還可怕的味道。
纖纖柔聲道:“謝謝你。”
段允劍聽著。
纖纖道:“隻要你幫我殺了雲中狂,我什麼事情都能答應你。”
段允劍聽著。然後閉上了雙眼。
纖纖仔細打量著他,就像在欣賞一幅畫作。她又悄悄地向他挪近了幾步。
段允劍冷冷道:“你最好不要亂動。”
“否則?”
“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纖纖一嗔,說道:“隻怕你舍不得。”
段允劍沉默。於是,纖纖又試圖向他靠近一些,隻動了一下,叮的一聲,長劍已落在她
麵前幾寸遠的距離。劍閃著寒光,段允劍的麵孔上也露著寒光。現在纖纖終相信,眼前這
個男人雖然不愛說話,若他說出來的話,便沒有一句是假的。
鐵真君亦從外麵走進來。他看起來精神抖擻,仿似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他倚在石洞的
石壁上,用一雙既溫柔又帶著欲望的眼睛打量纖纖。男人在追求自己喜愛的女人之時,和動物求偶所表現出來的行為,有時候卻是一樣的。
纖纖沒有去看他,她很享受男人們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過程。縱然鐵真君已是一個冷血的殺手,她也有信心用她的美貌讓他臣服。美貌是女人最可怕的武器,倘若是一個懂得利用美貌的女人,她便擁有了這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功”。
三人都沉默著,每個人各懷心事。石洞外麵已下起了毛毛細雨,雨很輕,輕而無聲。
鐵真君打破沉默:“姓段的,你當真要在這裏等六天?”
段允劍依舊沉默。
鐵真君覺得生氣,便道:“這裏一沒有飯吃,二沒有酒喝,隻怕你早早餓死!”
纖纖抬起頭看著段允劍,說道:“我倒知道從此處西去三十裏路,有一家小酒館,我們可以到那裏暫且歇息一番。待六日後,再圖它計。”
鐵真君讚賞道:“纖纖姑娘所言甚有道理,我們現在就走!”正欲啟程,段允劍卻閉上雙目往地上躺去。纖纖又瞧了瞧他,發現他似乎已經睡著了,想及方才他那凶殘的模樣,他沒有同意她離開,她豈敢胡定主意?於是悄悄歎口氣,隻得繼續坐在那裏。鐵真君盯著她,說道:“他不怕餓死,我們卻怕餓死。你所說的酒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