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如此強烈地討厭一個男人。
女孩子都喜歡他關我屁事?他長得帥、學習好關我屁事?
如果不是一個宿舍,他羅小四在我眼裏就是空氣。
但既然住在一起,又有可能在將來漫長的四年中始終住在一起,那麼,我覺得目前這種狀況有必要做出改變。否則我早晚會瘋掉的。不光是我,大炮,二妞也會瘋掉。
他不允許我們在宿舍放大聲的音樂,不允許大聲唱歌、喧鬧,不允許嗑瓜子、吃泡麵,更別說那些像韭菜餅臭豆腐蔥蒜等有特殊味道的食物了!甚至喝酒都不允許!
不喝酒不吃泡麵的宿舍會像大學生宿舍?!
……
我是很講道理的一個人。雖然我考上這所醫學院校占了體育特長生加分的光,但我覺得自己的整體素質不次於任何一個同學。當然因為荷爾蒙濃度的原因,我的脾氣有時候暴躁一點,但絕大多數時候,我還是能保持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形象的,我始終秉持著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信念,很少和人起衝突。
……
在剛入學的時候,我還是很欣賞羅生的,雖然他刻板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才華橫溢的天之驕子不都有些桀驁不馴的毛病嗎?他對我們的這些嚴苛要求,我開始也沒有太排斥,而是覺得一個真正的文明人就應該這樣,甚至有時候對自己不能采取那樣的高標準而感到慚愧。
但隨著相處的增多,我慢慢感覺到羅生其實是一種病態的心理。
有一次,我踢球回來,一時著急忘了他之前的警告,穿著髒襪子踩他的床鋪到上鋪取了件東西。下床時看見他臉色鐵青,兩眼緊盯著床單一語不發,緊接著彎腰把床單扯起,揉成一團,塞進牆角的垃圾桶,摔門而去。
呆立一旁的我,尷尬慢慢演變成窩火。
……
類似這樣的例子很多。
矛盾積蓄到一定程度,爆發就隻是一個時間問題。隻是沒想到,它會以如此激烈的方式爆發——
群毆。
……
事情的起因是方便麵。
我們三個在宿舍吃方便麵,是故意為之的。說實話,自從他定下那些條條框框之後,我們還真沒在宿舍吃過泡麵。這倒不是怕他,而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我們三個也不愛吃泡麵。
但那晚大炮講的一個故事,讓我們再也忍無可忍。
大炮比較忠厚,做人不拘小節。他有個毛病就是愛喝酒,喝了酒就吹牛。我們倒也喜歡聽他吹牛,雖然從來不信他那些天花亂墜的故事,比如中學時他如何一人打翻四個歹徒,如何一個漂亮姑娘向他示愛而被他無情拒絕,原因是他誌在天下,豈因些許兒女私情而受羈絆……等等。我們知道他是在杜撰,但仍然笑吟吟地聽。他也知道我們知道他在杜撰,但仍然笑吟吟地講。讓時間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中不知覺地流逝,就是我們的目的。
但那晚不一樣。大炮的酒雖然一如既往的豪飲,但話卻出奇的少,眼中甚至有些許的陰鬱。這實在不像是他的風格。架不住我們的連珠炮詢問。最終他吞吞吐吐地說了一件他覺得顏麵盡失的事。
“你吃過自己的鼻屎嗎?”在開始故事之前,他認真地問剛把一杯酒灌到嘴裏的二妞。
二妞猝不及防,被口裏的酒嗆得一陣大咳。
“沒有……哦,好像小時候吃過,不記得了。”二妞一邊擦著鼻涕眼淚一邊說。
大炮麵現悲愴,“我吃過……就今天下午!這麼大坨。”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劃著,又做了個揉搓的動作。
我咽了一口唾沫,稍微克服了一下胃裏的不適,問道:“你吃的,是自己的……鼻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