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靜回到咖啡廳的時候,江上一郎依舊坐在那裏,杯中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咖啡館裏她與鬆本伊代對峙的小巷不遠,就在斜對麵,一分鍾的路。
對於江上一郎,不需要一分鍾。
“你沒聽到槍聲嗎?” 熬靜坐下,端起自己的杯子,呡了一口咖啡。
“我耳朵又不聾。”
“聽到了還不出去看看?”
“你不是讓我坐在這裏別走的嗎?”
“萬一我要是出現意外呢?”
“我替你報仇。”
“呸!”
敖靜確實很漂亮,連發脾氣的時候,都那麼楚楚動人。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江上一郎冒了一句:
“錢。”
“什麼?”
“付賬的錢。”
敖靜白了他一眼,從手包裏掏出一疊錢扔到他麵前:“我在車裏等你!”
她出去後,江上一郎走到櫃前:“多少錢?”
他進門時,櫃上的夥計沒注意,等到他付賬時,才看清了他的臉。夥計一驚,差點就嚇得尿褲子了。因為他看到的,隻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就好像是鑲嵌在一張破門板上似的。
不,那張臉比破門板還破。
除了刀疤就是傷痕,整張臉上,就像是小學生用過的草稿紙,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
那根本就不是一張臉,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臉。如果一個人長了張不是人臉的臉,那就比野獸的臉更讓人恐怖了。
“多少錢?”
“啊——,大爺,算我請客。”
江上一郎扔下一張票子就走了。夥計這才明白,臉長得嚇人的人,不一定是喝咖啡不付錢的人。
江上一郎上車後,敖靜說道:“拿來。”
江上一郎把剩下的錢遞給她,她白了他一眼:“我說的是槍。”
江上一郎把口袋裏的王八盒子遞給她,她摸了摸槍管,又聞了聞槍口,在確定沒有用過之後,問道:“另一把呢?”
“在兩條大腿之間,想看,自己拿。”
敖靜氣得把槍扔到他身上,然後靠在椅子背上,美目一閉:“開車。”
“上哪?”
“回家!”
車子啟動了,一條不是很寬敞的街道,因為沒有行人,所以變得很寬很寬。並且,陰森恐怖。
“知道嗎?”敖靜閉著眼睛說道:“如果不是對方手下留情,我現在估計就是‘眉心一槍’了。”
“你不是說去會一個叫鬆本伊代的朋友嗎,怎麼變成了影子殺手?”
敖靜把自己的槍又扔給他:“足足有十米遠,他竟然能夠把子彈射進我的槍膛裏,不是那個影子殺手,又會是誰呢?”
江上一郎把看都沒看,把槍遞還給她:“我也做得到。”
“我倒是希望是你。”
“可惜是影子殺手。”
“他不是個所謂的抗日義士嗎,為什麼要保護鬆本伊代呢?”
“也許是保護你。”
“他隻是放過了我一次。”
“那不一樣嗎?”
“不一樣!”敖靜起身瞪了他一眼:“他是在救鬆本伊代,隻是又不願殺我而已。”
“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哦,”敖靜眼睛一亮,盯著他問道:“什麼人?”
“男人。”
“你——”
“我不是在調侃,在此之前,你怎麼就肯定影子殺手不是個女人呢?”
“強詞奪理。”敖靜重新閉上眼睛:“都說那個影子殺手,就是當年被稱為遠東第一殺手的王亞樵,怎麼可能是女人?”
“那隻是傳說。”
“那你怎麼肯定他是男人?”
“因為隻有男人才不忍心傷害漂亮的女人,他一定是看到你長的太漂亮,所以,沒有給你‘眉心一槍’。”
“胡說八道,天那麼黑,又那麼遠,他怎麼能夠看清我的臉?”嘴裏這麼說,心裏倒是挺受用的,女人都希望別人讚美自己的容貌,何況她長的確實太漂亮了。否則,她也不可能從南京淪陷前的國民黨監獄裏逃出來。
她曾經色誘蔣委員長身邊的人,獲取了江陰要塞的布防情況,才使得日軍艦隊長驅直入。事發被捕後,她硬是憑著自己的色相,才日軍攻進南京的前夕,讓看守冒著殺頭的危險,把她放了出來。
結果,那個看守真的被國軍砍下了腦袋。
“能夠把子彈射入你槍膛的人,當然能夠看清你的臉。能夠看清你臉的男人,當然不會傷害你。”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就不用害怕那個影子殺手了?”
“隻要他看清你的臉,你就不用怕他。何況……”
“什麼?”
“還有我在。”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