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青色的衣衫無風自動,倩影緩緩騰空而起,整個人的氣息愈發空靈飄渺。
她在空中負手而立,一對明眸眺望遠方,緩緩道:“待她脫胎換骨,修為超過納靈期,獲得長久的壽命之時,她就會達到全新的境界。她會明白凡俗是多麼渺小,世間萬物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女子清冷的聲音一頓,眸光俯視著張若凡,繼續道:“到那時,你還會覺得她會在乎你?在乎親情這種可笑的東西嗎?”
張若凡握緊了雙拳,看著自己的妹妹,目光溫暖而堅定,一字一句道:“你說的話,我不敢苟同。超脫凡世,看著身邊的至親之人一個又一個離開自己,忍受千年萬年的孤獨,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他忽然抬頭,倔強的望著那個好似遙不可及的身影:“我會追上妹妹的步伐,這漫漫長路有我,她便不再孤單!”
女子聞言一怔,竟出奇的沒有譏諷張若凡,似水的秋眸迷離,沉默不語。
此時一切靜籟無聲。
張若凡望著天空中那個身影,拳頭越握越緊,墨黑色的瞳孔閃耀著不屈的微光。
忽然,他隻覺得身邊一陣清風拂過,靈兒小小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我喜歡你的眼神,若是有緣,來靈劍宗找你的妹妹吧。”
女子飄渺空靈的聲音傳入張若凡耳中,在他腦海中悠悠回蕩著,但卻漸漸模糊不見。直至最後一個音節嫋嫋消失,整個縣城的人們亦隨之恢複正常。
張風隻覺得自己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眼花了一下,然後他就看見麵前沉默不語的張若凡。
隻有張若凡。
一處茶鋪,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張若凡端起茶碗,緩緩道:“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靈兒找回來。隻是娘親那邊,您要多費點心了。”
“唉——”張風長歎一聲。
剛才發生的事情,張若凡已經從頭到尾給他解釋了一遍。在仙人那絕對的實力麵前,凡人真的沒有任何話語權。
張風搖頭苦笑道:“說到底,這是你妹妹的機緣,是件好事。我並不擔心靈兒的安全,隻是感歎她太小了。倒是你,若凡,修行路上不要逞能,也不要讓自己受欺負,要學會變通,知道嗎?”
張若凡把碗裏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即望向父親:“放心吧,爹,我什麼時候讓你擔心過呢。”
父子二人交談幾句,張風便送走了張若凡。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張風忽然有些恍惚。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黃沙陣陣,碎石滾動。
這裏是一片蒼茫的戈壁,同時也是北齊兩個大郡的交界地帶。這惡劣的環境下,沒有飛鳥,沒有野獸。天地之間唯一的色彩色就是渾黃,那是是此間沙丘的顏色。在這裏,無邊無際的風才是主宰。
幾乎被黃沙掩蓋小路,浩浩蕩蕩行進著一支商隊。
足足有三十幾輛馱載貨物的馬車,遙遙地排成長龍,頂著挾裹黃沙的狂風,緩緩向著一個目的地前進著。商隊最前麵的一輛馬車內,盤膝坐著一男一女。這二人約莫十一二歲,身穿錦袍,眉眼有幾分相似。
馬車外,一個騎馬的中年人正一臉警惕的望著四周。
此處戈壁是這兩個郡的唯一交界,因此也是來往通貨的唯一渠道。這種地方少不了商隊,更少不了馬匪。大多時候,造成危險的因素往往來自人類,而不是大自然。
“嗡——”
突然,一柄九環大刀帶著一股勁風從天而降,直插到商隊正前方,在堅硬的沙丘上沒入三尺。
這時,距離商隊不遠的地方突然黃沙滾滾,伴隨而來一聲聲吆喝以及馬匹的嘶吼。
“哈哈哈,肥羊送上門來了!”
“終於來了,可讓老子好等!”
“都站住!我看你們誰敢動!”
約莫四十餘人手持兵器騎馬到來,將商隊前麵的馬車團團圍住。這些馬賊後方,一個幹瘦的身影擋在路中間,風沙飛揚,看不清他的正臉。
“錢,貨,女人留下!剩下的滾!”一個獨眼大漢手持大錘,衝著商隊中年人大吼道。
在這大漢眼中,這個中年人一定會下馬求饒,然後在他以雷霆手段殺幾個人之後,再無奈的把貨物留下,最後帶人像狗一樣逃掉。這劇本他已經實踐過多次,無往不利。
但這次他失算了,預想中恐懼的表情他並沒有看到。剛才還一臉警惕的中年人在看到他們出現之後,隻是歎了一口氣。
中年人下馬,看都沒看這個獨眼大漢一眼,徑直來到一輛馬車前,對著車窗說道:“陳少俠,請你履行自己的承諾。”
“嗯。”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隨後,車簾被掀開,從馬車上下來一個身穿紫色錦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