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那亞少年瑪爾可的故事已完,這學年隻剩六月份的一次每月例話,兩次試驗了,還要上課二十六日,六個星期四和五個星期日。學年將終了時,熏風照例拂拂地吹著。庭樹長滿了葉和花,在體操器械上投射著涼蔭。學生都改穿夏衣了,放學的時候,覺得他們一切都已和從前不同,這是很有趣的事。垂在肩上的發已剪得短短的,腳部和項部完全露出。各種各樣的麥稈帽子,背後長長地垂著絲帶;各色的襯衣和領結上都綴有紅紅綠綠的東西,或是領章,或是袖口,或是流蘇。這種好看的裝飾,都是做母親的替兒子綴上的,就是貧家的母親,也想把自己的小孩打扮得像個樣子。其中,也有許多不戴帽子到學校裏來的,好像由田家逃出來的,也有著白製服的。在代爾卡諦先生那級的學生中,有一個從頭到腳著得紅紅的像熟蟹似的人,又有許多著水兵服的。
最有趣的是“小石匠”,他戴著大大的麥稈帽,樣子像在半截蠟燭上加了一個笠罩。再在這下麵露出兔臉,真可笑極了。可萊諦也已把那貓皮帽改換了鼠色綢製的旅行帽,華梯尼穿著有許多裝飾的奇怪的蘇格蘭服,克洛西袒著胸,潑來可西被包在青色的鐵工服中。
至於卡洛斐,他因為脫去了什麼都可以藏的外套,現在改用口袋貯藏一切了。他的衣袋中藏著什麼,從外麵都可看見。有用半張報紙做成的扇子,有手杖的柄,有打鳥的彈弓,有各種各樣的草,金色甲蟲從袋中爬出來,停在他的上衣上。
有些幼小的孩子把花束拿到女先生那裏。女先生也穿著美麗的夏衣了,隻有那個“修女”先生仍是黑裝束。戴紅羽毛的先生仍戴了紅羽毛,頸上結著紅色的絲帶。她那級的小孩要去拉她的那絲帶,她總是笑著避開。
現在又是櫻桃、蝴蝶,和街上樂隊、野外散步的季節。高年級的學生都到濮河去水浴,大家等著暑假到來。每天到學校裏,都一天高興似一天。隻有見到穿喪服的卡隆,我不覺就起悲哀。還有,使我難過的就是那二年級教我的女先生的逐日消瘦,咳嗽加重,行路時身子向前大屈,路上相遇時那種招呼的樣子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