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維克多的詭計(3 / 3)

“你看,尼克是船長的女人,其他男人輕易見不到的。不過隻要呆在船上,好歹偶爾可以見她一麵、說上兩句話,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再說你沒有身份又沒有錢,想追求任何一個女人也沒勝算吧,做海盜混出個頭臉來,可是這片海上最快的捷徑呢。”

船醫和顏悅色的勸說,滿意地看到目標動搖的神色。

土狼寧死也不願投降敵人,但三天裏接連遭遇暴力奪愛、古怪手術、暴曬酷刑,此時身心都已達到極限,生死關頭遇到這樣的選擇,自然掙紮十分激烈。他咬著嘴唇思慮了半天,終於敗在這封信的溫情攻勢之下,從沙啞幹裂的嗓子裏擠出一句話來:“好吧,我……我入夥……”

“來人,鬆綁!拿點水來,淡水哦。”

維克多立刻揚聲召喚,讓人把虛弱的土狼從桅杆上放了下來。伊內猛灌了兩杯冷水,從船醫手裏接過欠條,摸索著瞧了又瞧,寶貝一樣小心翼翼貼在曬傷的胸口上。

“這張紙你自己留著,千萬別給第二個人看,不然尼克要挨鞭子的,明白?”維克多低聲諄諄教導,聽起來果然是個可以信賴的好人。土狼早已見過尼克背上的鞭痕,知道紅獅子辣手無情,一邊猛點頭一邊鄭重折起紙條,藏在懷中。

我好想你……

她說想念他!她甘冒危險救他、給他寫信……從生死邊緣掙紮回來,土狼默默回憶“尼克的親筆信”,隻覺甘之如飴,再也不想自尋死路。

維克多詭計得逞,唇角上揚,鏡片閃出一片白光。

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在一個清晨被長鳴的警鍾驚醒了。

市民們睜開眼睛推開窗,便看見一幅令人極其驚恐畫麵——二十多艘炮艦和大型槳帆船停泊在港口,迎風招展的旗幟上畫著海盜的標誌。

阿爾及爾之戰大敗安德魯之後,海雷丁本應立刻回奧斯曼土耳其報告戰果,但為了尋找尼克,船隊在北非徘徊了整三個月。歸程在即,隻為了維克多口中的鎖匠,海雷丁還是不嫌麻煩地繞道意大利。

上次拜訪佛羅倫薩是匿名前往,這次紅獅子卻幹脆帶著整隻船隊大喇喇闖進港口,連海盜旗都懶得摘下。佛羅倫薩的本土雇傭海軍完全不敵,隻能任其停泊在大本營。

一個商業良港被海盜大軍包圍本來是毀滅性的災難,但紅獅子的信使讓佛羅倫薩商人們從絕望轉到狂喜。

我來給女人買點東西——獅子如此說。

佛羅倫薩身為文藝複興的發源地、整個歐洲最著名的藝術之都,當然是采購各種時尚奢侈品的最佳地點。

海盜之王如此高調囂張的來購物,美第奇族長“毒蛇”洛倫佐也不得不率家族成員正裝前往迎接。華麗繁複的長袍在踩著繩梯登船時變成累贅,精致時尚的發型也成為海盜們嘲笑的對象。這群橫行佛羅倫薩達兩百年之久的金融黑手黨靠暴力發家,但惡黨麵對具有毀滅國家的武力時,也隻能放低姿態,奉承服軟。

洛倫佐低下了那顆傲慢的頭顱,向海雷丁奉上麵見國王之禮:

“最尊貴的巴巴羅薩閣下,您的到來如黎明朝陽般照亮佛羅倫薩的每一個角落,美第奇竭誠為您效力。”

“那就麻煩族長了。”海雷丁懶洋洋的表情沒有任何感謝的意思,輕言慢語道:“我來給女人買些首飾,讓我的小寶貝兒高興高興。”

希臘神話時代早已遠去,如今地中海的霸主巴巴羅薩·海雷丁的命令,便如海神波塞冬的神諭般讓人不得不從。不管他口裏的寶貝兒是什麼身份,洛倫佐隻能擺出恭敬的姿態服從指令:“您的願望就是美第奇的使命。”

佛羅倫薩的港口整個沸騰了。

上百隻滿載貨物的小船像蜜蜂圍繞鮮花一般穿梭在海盜船之間,吆喝招攬聲此起彼伏,新鮮食物、淡水、活牲口、朗姆酒、五金工具、修葺板材等東西是任何船隻都會購買的必備儲藏。挨不上號的商人們背著大包小包站在碼頭上,忐忑又驚喜的翹首以盼,更有穿著豔麗的妓女打著陽傘坐在小船上搔首弄姿,朝饑渴的海盜們不停拋灑媚眼。

西班牙與土耳其之間的戰爭頻頻發生,靠海運貿易發家的佛羅倫薩商業地位一落千丈,生意早已沒有以前好做了。而肯付賬單的海盜,是最好的交易對象:有錢,懶得講價,並且不在乎一次性花光所有身家財產換取一夕之樂。

佛羅倫薩的個體商人們不顧危險,帶著自家貨物乘小船蜂擁而上,美第奇家族的商號則將最精美的工藝品和織物陸續運往碼頭,供海雷丁口中那位神秘女士挑選。

人人心中存著一個疑問,“我的女孩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公主、總督女兒、貴族夫人、掠奪來的異國女奴,各種謠言迅速傳播開來。她是誰?擁有怎樣絕世姿容的美女,才能得到海盜之王如此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