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姐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我抱著她，她那麼瘦小卻又那麼堅強，每次發病，她的小臉就蒼白的跟白紙一樣，可我隻要看她，她就會努力對我笑，她那麼可愛，比我的命還重要，我不舍得放開她的手，我想著哪怕是傾家蕩產，也要給她治病。
六年的時間，她幾乎都是在醫院裏度過的，她始終都那麼懂事，即便疼得流眼淚，也強顏歡笑跟我說她不疼，每當那個時候，我的心都跟刀絞一樣痛，看著她被病痛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樣子，無數次我都想放棄吧，別再讓她遭罪，讓她痛快地解脫，說不定下輩子還能投胎做一個健康的小女孩。”
蕾姐擦了擦眼淚，“可是我很自私，我始終都沒有放棄，我害怕沒有她的日子，我不知道我怎麼活下去，最後她還是死了，死在了我懷中，她走的時候對我說：媽媽別哭，我會在天堂裏看著你，你要好好的活著。最後，她還說，媽媽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連累了你，爸爸肯定是因為我生病才不要你的。”
徐少華低著頭沉默，趙曉蓉早已淚流滿臉，她無法想象當時蕾姐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已經離開我四年了，可我一直覺得她就在我身邊，她會遵守她的承諾，在天堂裏看著我，會一直陪著我。”蕾姐擦幹眼淚，“我不哭，妮妮告訴我，越哭就會越痛，笑一笑就沒那麼痛了。”
“蕾姐！”趙曉蓉遞給她一個毛巾，“別難過了，妮妮那麼聽話懂事，她一定已經投胎到了一戶好人家，還有健康的身體。”
“對，她一定能很幸福。”蕾姐擦著眼淚，“是我讓她受苦了。”
“蕾姐，你別這樣想，每個人來這個世上走一遭，命運早就定好了，妮妮是老天爺派來陪你的天使，她的任務完成了就走了。”趙曉蓉相信命運，更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可此時此刻，她隻能這樣安慰蕾姐。
蕾姐凝視著照片，視線一寸寸落在妮妮的小臉上，眼中是化不開的愛意和心痛，她太愛她的孩子了。
趙曉蓉跟徐少華默默地對視一眼，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唉，看我，讓你們跟著我難過。”蕾姐放下照片，“不提了，不提了。”
不管再怎麼不舍，不管再不想放手，可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蕾姐，我以前不知道你的事情，可我希望你幸福，現在知道了你的事情，我更希望你幸福，我相信妮妮也是這樣想的，試著走出來吧，明天就去跟王德全把離婚手續辦了，以後不管你是想一個人過，還是跟我二叔在一起，我都支持你，隻要你覺得幸福就行。”
“幸福，我還能擁有嗎？”蕾姐苦笑，“王德全已經鬧了好久了，他想搬回來住，如果我不同意，他就要跟我打官司，畢竟這房子是他父母的，我受他父母恩惠長大，也沒有理由霸占著人家的房子。”
“蕾姐，你可不能這樣想，他一失蹤就是十年，可曾管過這個房子？當年那麼多債務，都是你還的吧，等於你已經把這套房子買下來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妮妮遭受的一切，他要負很大的責任，憑什麼他現在想回來，就要讓他回來？他想打官司就讓他打，看他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也不想想他這些年都幹了什麼？沒跟你離婚就跟別的女人結婚，一起生活，那叫重婚罪，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