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伊,你告訴我,這個本子是怎麼回事?你哥當年自殺又是怎麼回事?靳氏明明已經給何氏融資了,為什麼你哥還會自殺?”
“嫂子,對不起。”
我清晰地聽見何聚伊咽了一下口水,她大概也在艱難的措辭,“我們都騙了你。其實當年,靳氏已經給何氏融資了,但我哥經營不善,最後一分錢也還不上。靳氏答應給與時間,隻要何氏能還錢。但我哥已經不想還了,他就提出用你來抵債,被靳湛言嚴辭拒絕了。”
這話的內容太震撼,我一下跌坐在了沙發上。
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不可能!”
何聚郤待我如生命,給了我那麼隆重的婚禮,給了我那麼完美的一個婚姻,給了我他所能給與的全部的愛……怎麼!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不相信!
何聚伊說:“說出這些事情,有些難以啟齒,但我哥,真的沒有你想得那麼好。”
“哥哥能照顧你,就是受了靳總的托付。當年那件事情出了後,林家你呆不下去,靳家也不可能入,你無處容身,靳總這才找了哥哥,讓他照顧你。”
“哥哥對你動了情,想娶你,這件事是背著靳總的。但靳總知道之後,並沒有反對。哥哥反而因此抓住了靳總的軟肋,以對你好為條件,從他那裏拿到了幾千萬的好處。你們那一場盛大的婚禮,包括你們後來的所有開支,都是靳總給的錢。”
“靳湛言給何聚郤錢,讓何聚郤照顧我?!”我覺得荒繆,“怎麼可能!”
靳湛言不是觀世音菩薩,他從來眼裏揉不得沙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你以為哥哥為什麼對你那麼好?隻因為你是他的搖錢樹!是你,讓他的何氏一步步借著靳氏壯大,借著靳湛言的名氣塵囂日上!”
“你的意思是……一開始,何聚郤就利用了我們?!”
我腦海有一瞬間的恍惚,心間像被利刃刺穿,胸口是一陣一陣的疼痛。
眼睜睜看著自己賴以為生的希望破碎,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何聚伊還在那邊說著,“哥哥終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多少錢投進去,多少錢就打了水漂。靳湛言不是慈善家,終於意識到這是個無底洞,提出再也不向何氏融資的話。哥哥沒辦法,向銀行拆借遭到拒絕,再次去求靳總,他居然又答應了。隻是說最後一次,並且提出不是給,而是借。但哥哥還是不爭氣地失敗了,他又不想還錢。就提出用你來抵債,被靳總一頓羞辱……哥哥想不通才會自殺。”
我看著電視櫃上與何聚郤的婚紗照,一瞬淚眼模糊。
仿佛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隻剩了絕望,可還做著最後的掙紮,“那你哥臨死前那一番話,也是騙我的?”
“他總不能說,娶你是因為靳湛言?那些話,無非就是要離間你和靳總,既讓他自己安心,也要讓你安心罷了。”
我的心髒猛然一縮,手裏的本子一下掉落。我蹲下`身子在茶幾底下摸索,怎麼也摸不到,手掌裏全是灰。
我跪在冰涼的地上,眼淚一直在往下掉,我其實多麼想念何聚郤啊,想念他對我說話時候的微笑,想念他的手掌撫過我的發梢,可如今……何聚伊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我抑製不住地鼻酸,“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讓我一輩子活在對你哥的感激中,不好嗎?”
何聚伊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媽媽的遺書,一定要我告訴你,我也不會講。媽媽終究是不肯帶著愧疚走。我們何家都對不起你。你卻對我們那麼好,媽媽就是死,都死得於心不忍……”
我已經淚流滿麵。
終於摸到了滿是灰塵的本子,一把拽了出來,我顧不得擦手裏的汙漬,將那本子一頁一頁翻著……
一頁一頁都是靳氏向何氏的轉賬記錄。
這些銀行憑證,做不了假。
原來……
我偏執而頑固地相信地的人,卻是世間騙我最狠的人。
而那個我恨之入骨,數其罪惡最罄竹難書的人,卻是待我最小心翼翼最視若珍寶的人……
我甚至無法想象,高傲如靳湛言,會做出這樣卑微如夜花的舉動。
這不像他。
這不是他。
那些我堅信的東西已經搖搖欲墜,殘存的一絲遊移和猶豫,讓我還要追問下去,“如果他真的待我這樣好,為什麼不在出了事之後,立刻娶我?還要何聚郤出麵!讓何聚郤照顧我!”
何聚伊歎了一口氣,“如果林溫紫沒有死,你們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林溫紫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隻怪你心太急。如果沒有你那一場爬床,你和他絕不是今天這個結果。”
何聚伊頓了頓,仿佛在我的心上錘釘子,“是你,親手將你們推入萬劫不複。”
如果沒有那一場爬床,我和靳湛言的結局……
會不一樣嗎?
不會!不會!
我像在說服自己一般的冷笑,“自己的懦弱,非要我來背鍋。他若真有心待我,何須在乎那些莫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