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江之炎也不拐彎抹角,握著手機,聲線沉穩:“我想翻查溫念當年的舊案。”
“查舊案?”沈鈞抒睡意一下去了三分,“你有新證據?”
江之炎:“沒有。”
沈鈞抒:“沒有你說個屁!”
江之炎:“不過我發現一個疑點。”
沈鈞抒默了三秒:“等我一下,換個衣服吃早飯。”
——
一周後,溫念去社團替秦沐一道交過圖,搭公交回家。
半小時的車程,她心不在焉的從公交車上下來,一路走到自家單元樓下,抬眸就望見站在門口的江之炎。
寒冷的天,他穿著件鮮紅的圓領毛衣,裏頭隻襯著羊絨高領。許是站在寒風裏許久,他一雙手凍的有些發紅。
溫念心疼一陣,卻也隻敢瞟一眼,快步過去開門。
江之炎眼疾手快拉住她,寒意瞬間透過她的掌心刺激了一下大腦。
溫念掙紮了兩下,無果。
他手腕稍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拉進了懷裏,薄涼的氣息打在她耳邊,隻聽他沉沉道了聲:“溫念,我們聊聊。”
溫念下意識伸手一撐,迅速從他懷裏退了出來,羞怒的比著手語:[江老師,我說過了,這樣對你對我還有你的未婚妻很不好!]
“我沒有。”他忙說道,沉著聲線,再一次強調,“我沒有未婚妻。”
溫念全然不信:[江老師,你可不可以別再騙我了?我很累真的很累。]
“溫念。”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墨黑的眼裏映滿她的身影,“我隻有你。”
他說:“由始至終。”
溫念的眼淚瞬間滾了下來,癡愣愣的看著他,心裏卻隻剩悲戚了。
“溫念。”他抬手攬住她,擁在懷裏,隻說,“我們結婚吧。”
聞言,她忽然笑了,極為苦澀。
沉默許久,溫念緩了情緒,仰身,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的比著——
[江老師,生病的那幾年,我恨過你。]
[為什麼當年,你不來?為什麼你要丟我一個人?我在西亭公園等了你一下午,沒等來你,等來了我哥。]
[他說,你走了,不會來了。]
[他說,江家是富貴人家,我們溫家高攀不上。]
[他還說,江老爺子是絕對不會同意我們倆在一起。]
[可我不信啊,因為那時候,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正直的你,明理的你,溫柔的你,我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我相信你會來,因為你答應我,你說你會來,可是你騙我……]
[你沒有來,直到我和我哥被綁匪抓上了車,你也沒有來。]
[就因為我的一意孤行,就因為我的任性,我害死了我哥!]
[你知道嗎,我看著我哥哥倒在眼前,流著血慢慢的死去……到現在我都記著,他被綁匪打的滿臉是血的模樣。]
她站在那,那麼弱小,他就這麼看著她,淚流滿麵地向他訴說當年的心境。
溫念喘息著,平複著,卻已經精疲力盡了。
江之炎抬手,指腹才觸及到她的眼淚,她便下意識側臉躲開了。
她看他,酸澀溢於眼底:[江老師,如果四年前,你和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你。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是個啞巴,我不能說話,我不希望往後隻能這樣隻手比劃的麵對你,或許你很自責,你同情我,可憐我,但不至於,賠上一生。]
“溫念,我不是同情。”他抓著她的手,目光堅決地否認著,“我是真的想娶……”
她卻狠一甩手,未等他把話說話,激動的比劃道:[可是江老師,最先棄我而去的人,是你啊!]
安全門“嘭”地一聲,關上了,隔絕了他的一切。
溫念一股腦跑上樓,卻在見到樓梯口處的程瀾時,向前的步子驀地頓住了。
程瀾站在家門口,早已泣不成聲。
一下子,溫念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都撐不住了,所有的悲痛和委屈噴薄而出,她跨步上去,撲進了程瀾懷裏。
“念念……是媽對不起你……”程瀾抱著她,哭泣令她聲線都在發顫,“是媽錯了,是媽對不起你……”
……
暮色深沉,最後一點的光亮透過安全窗落在她們相擁的身影上,微弱的,越發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