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美國的時候,江之炎頹了整整半個月。
手機護照統統被沒收,這半個月裏,他總是想盡辦法,想給溫念帶去一點消息,可撥她電話,卻總是已關機,甚至到最後,都成了空號。
頹然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直到江立揚那日的登門造訪。
昏暗不見天日的公寓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煙草味,茶幾上的煙灰缸,煙頭紮堆。江之炎就那樣靠在沙發上,對著那劈裏啪啦講著一連串英文的美國新聞發呆。
“臥槽?”江立揚一臉愕然,他和江之炎差不了多少歲,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了,他可從來沒見過小侄子這副模樣。
江立揚:“你姑姑不放心讓我來瞧你一眼,結果你就……這樣?”
江之炎眼皮都沒抬,指了下廚房,語氣淡淡:“水在冰箱,自己拿。”
江立揚翻了個白眼,過來扯他:“走走走,洗個澡刮個胡子跟我出去。”
江之炎巋然不動,啜了口指間的煙:“不去。”
江立揚居高臨下看他一陣,提了下褲腿在他旁邊坐下,也點了一支煙:“侄兒啊,咱們男人,看開點,看開了你就會明白,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女人嘛,這個無緣,就下一個。”
江之炎這下抬眸了,目光疏淡看他一眼:“別把你自己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江立揚噎住:“……你就死心眼兒!”
“小叔。”他吐了口白煙,“我想回去。”
江立揚抵觸地縮了下脖子:“你可別,老爺子正在氣頭上,你別惹事。”
江之炎默了。
江立揚碾了煙頭,突然道:“之炎,有些事不一定要執著於眼前的。”
江之炎斜眼看過來。
“她還沒有成年,如果你現在和她一起,別人會怎麼看?”
江之炎:“我不……”
“我知道你不在乎……”江立揚打斷,“可是你想過人小姑娘沒?你總在她身邊,給有心人看去了,會怎麼說?她頂得住這些壓力嗎?說得難聽些,年紀輕輕的,和自己家教老師搞在一起,你讓別人怎麼看她?”
江之炎眉心一蹙:“我可以等。”
“是啊,你可以等她長大,等她成年,等她擺脫如今的生活,在延川也是等,在這兒怎麼就等不得了?”江立揚說。
江之炎愣:“可是我……”
“你害怕?怕她走了?”江立揚哂笑一聲,“江之炎,從來都是自信滿滿的你,怎麼到了這會兒,就這麼自輕自賤呢?”
……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自那以後,江之炎放下一切,全身心投入學業中。
他每天都在祈禱,祈禱時間快一些,再快一些。
因為,這樣孑然一身,苦苦思念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
……
溫念,你可還好?
可還會偶爾……
想起我?
——
檢查出懷孕,是在婚禮的前一周。
那時候婚期將至,婚禮的瑣碎事務越發繁忙,溫念和江之炎常常酒店婚慶公司兩頭跑,雖然江之炎提過全權交予婚慶公司就好,但婚禮這種事溫念還是更想親力親為,畢竟人生僅這一次。
天氣炎熱,加上這陣子太過操勞,溫念的身子有些撐不住,精神狀態也是懨懨的。那日去完酒店出來,從陰涼的空調處一下轉變到外頭的高溫,溫念突然就有些難以適應,腳下一軟,差點暈了去。
幸好江之炎眼疾手快扶住她,見她一臉蒼白,心下一慌,抬手摸摸她的臉,問:“哪裏不舒服?”
溫念著實沒力氣,靠在他肩上喘了喘氣:“想吐,可能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