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鍾表已經響了起來,整整十一聲,是上午的十一點鍾了,而她還沒有一丁半點想要離開這個辦公桌的意思。對於一個早上五點鍾就起床的人來說,從五點到十一點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至少在這六個小時之內,她除了喝過一點水之外,還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她依舊坐在自己的寫字台前,端莊秀雅,正午的太陽將她的側影拉長,再拉長,也就讓她看起來更加的修長動人。
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一個比她還要瘦長的人。
是個男人。
半個小時之前,他從這間房間裏他退了出去,現在,他回來了。不同的是,他的手裏多了一隻精致的瓷製瓶口小碗,碗上加蓋了一個同樣花色同樣款式的蓋子,看起來十分的清秀淡雅。
把手裏的平口小碗放在她的辦公桌的一角,輕輕的盡量不發出什麼聲音來。淩薇薇埋頭在一堆瑣事之間,根本無暇抬頭,隨口一問,“是什麼?”
那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他隻是負責單純的回答這個沒有人稱和任何主語的問題一樣的簡單,“豆粥。”
“嗯。”淩薇薇答了一下,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繼續凝神看著自己手裏的東西,幾乎是又過去了四十分鍾左右。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哪個本來並不喜歡多說話的男人竟然又開了口,“加過糖了。”
這一次,淩薇薇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了。
這個男人有著略顯生硬的臉頰輪廓,不似西方人那樣的筆挺,也不似她們日本人這樣的冷情,有一種東方西方兩邊都不靠譜的感覺,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張臉,竟然讓她在他被一群人圍毆的時候,讓手下人將他救了起來。
看她眼神忽然有些變化,男人低垂了眼睫,伸手去拿碗,被淩薇薇喝住,“你幹嘛?”
“涼了。”他依舊麵無表情的如同一塊石頭。
“沒關係,太熱的我喝不下。”她從他的手裏接了過來,順便拿起勺子舀了一下放進嘴裏,果然是一股甜津津的豆子的香氣和桂花的味道。
桂花小豆粥,是她貫愛的早飯和夜宵。
她拿著碗和勺子慢慢的吃著,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的對麵,看著她一勺一勺將粥吃光,看樣子是準備接過那個空碗走了。可是,淩薇薇在吃了幾勺之後就匆匆放下了碗,繼續看她未完成的東西。男人不可察覺的歎了口氣,似乎是在哀歎這樣一個美好的早晨,居然被她浪費在了看文件這種無聊又無趣的事情上而感到惋惜。
淩薇薇從不多吃,也不會貪食,因為她在下意識裏排斥所有貪吃的人,她覺得那些人都是很沒有出息的,因為一點美食的美味誘惑就讓自己的胃口承受那麼多重量的人實在是不可取。
男人很明確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去強迫她將碗裏的小豆粥全都吃光。窗外有小鳥來回嘰嘰喳喳的叫著鬧著,好像是在為這個忙碌的早晨加上一點音樂的旋律似的。
淩薇薇終於看完了手裏的東西,長長的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沒有一丁半點的埋怨的,因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給她的父親淩承誌先生去看的,但是以為種種的原因,這些東西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她的名下來看。這麼做看起來是將淩這一族的活計全都交托給了她照看一樣,其實,在淩門中,大權獨攬的依舊是她的父親。
在潛意識裏,淩薇薇有所察覺,她總是朦朦朧朧的覺得,自己的父親其實和那個衰老的淩遠煌一樣,是個將名和利看得極重的人,如果說淩遠煌還有著一個淩遠家世世代代的榮譽做後盾的話,假若這個說法成立的話,那麼她的父親大人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者,因為不舍得和深愛著自己手中的實權,所以對這個女兒並不是多麼的放心。
盡管,淩家裏隻有這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