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疏夏聞言愣了一下，順著遞東西的手就看到了一臉笑嘻嘻的陸夜白，下意識四下張望了一通這才反應過來人手有變動，倒也沒說什麼，從善如流地從陸夜白手裏將東西接了過來：“嗯，就是這個。”
陸夜白聳聳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幾步走上前來正好站到了淩疏夏的身側，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眼前的聖誕樹好像是在仔細欣賞，心思卻不知道早就飄到了哪裏去。
四年前的這個時候，他還和她在警校的圍欄那裏翻圍牆。牆體上有電子眼和警報器，原意自然是為了校園治安，但同時，如果有學員翻牆出去被發現，也是要被校方開除的。
那個時候，她的電腦技術就很好，應該說所有和抽象符號有關的科目，她的成績都很好，不，簡直是優秀。而他則更加擅長於挑出電路裏的控製回路。
於是即使警校裏校紀嚴謹措施嚴密，他們兩人卻是狼狽為奸，一人管一頭，高進高出，來去自如。
“我記得上次和你過聖誕節，是兩年前了。”陸夜白突然感慨道。
淩疏夏聞言倒是愣了一下，似是在回憶，沒一會兒便笑了出來：“我記得，當時你還說是我們在警校的最後一年了，要不幹脆直接來個不醉不歸！”
“嗯，”陸夜白點了點頭，表情也有些感慨：“聽你的語氣好像你當時沒舉雙手讚同一樣。”
“胡說！你是省紀檢廳廳長家的少爺，要真有人敢勸退你那可是你人生中濃墨重彩一筆，我一小市民勤勤懇懇地，好指望著能順利畢業呢！”淩疏夏佯裝著有些抱怨，然而唇畔卻有笑意蕩開。
是啊，說來也真的是人生際遇奇妙，她當時死活要入警校的時候，給她一個直徑三公裏的腦洞也沒想過會和這麼個貨真價實的，含著金湯匙的少爺成為狐朋狗友。
“嘖嘖，我英明神武的形象的……”陸夜白自然也記得那個被他歪曲的事實。
那晚，他確實是喝了個爛醉，但她卻沒有。一個女孩拖著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翻圍牆，任平日裏再怎麼剽悍也終究是勉強了點。
於是，那晚，他們警校四年，無數次高來高去中的最後一次
失足了。
她翻牆的時候腳沒踩穩，連著背上的陸夜白一起摔了下去，弄出的動靜太大，正巧附近又有保安巡邏，兩人被抓了個正著，這罪魁禍首卻躲家裏躲了半個月沒見著人。
“嘛，好歹本少爺是特權階層，最後寫了個檢查就把事情解決了。”陸夜白說起來那神情還頗有幾分自豪。
淩疏夏很是鄙視，毫不客氣地吐槽：“如果你把持住我們根本就不會被抓到，我是被連累的。”
“哎喲，不仗義啊！本少爺什麼時候寫過檢查？也就那次了！還被我家老頭子一通胖揍！”陸夜白也不顧自己的形象，當即哇哇大叫起來。
淩疏夏想再度表示對這種另類秀優越的鄙視，誰知一旁的秦茉莉卻在這時插過嘴來：“啊我記得那次，舅舅發了可大的火，我還沒見過舅舅真的把那把掛在牆上的鞭子拿下來用作‘家訓’呢！鼻青臉腫，嚇了我一跳！”
“你……”淩疏夏聞言，震驚地將頭轉向一旁，正巧對上陸夜白閃爍的眼神，臉色似是有些尷尬。
他側過頭，輕咳了一聲：“別聽希丫頭亂說，她才來過我家幾次？我家老頭子那是素來治家有方，我這麼跳脫早就被他揍習慣了。”陸夜白的模樣是難得的一本正經，可越是這樣，淩疏夏便越是難以相信。
原本……那次他躲著家裏不見人半個月回來又不解釋……是因為臉上的傷不想讓她看見……？
不知道為什麼，淩疏夏突然心情有些複雜。
喉嚨微微哽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了，現在再來道歉顯然是矯情。但她當時是真的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讓她在意了許久，卻又在每次想起後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的事情。
那是，在他喝醉話癆中念叨最多的一句話。
“喂，小夏！”胳膊被陸夜白的手肘不輕不重地頂了一下，讓她突然回神，慌忙對上對方促狹的視線：“我說，你不是在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之後突然良心發現了吧？”
“嗬嗬，”淩疏夏有些尷尬地訕笑了幾下，心中那個隱約的結卻依然讓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既然知道我一向心髒大行事又猥瑣，怎麼避而不見？怕作為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的我衝去你家找你老頭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