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樂隊演奏著悠揚的樂曲,宴會一直從白天日照當頭,當晚上夜色降臨,愛琴海上籠罩著點點繁星,波光粼粼,乍看上去竟像是數以萬計的璀璨寶石熠熠發光,十分惑人。
“陪我跳一曲吧。”婚禮的氣氛一直很熱鬧,淩疏夏和秦野飛這對原本按照習俗應該挨個敬酒的新人,這一天也過得十分自在。
秦野飛方才不知為何被人叫走了,淩疏夏獨自一人留在原地,聞聲回頭,就看見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陸夜白,手中端著高腳杯,裏麵有光影流動,在月色下很是美麗。
淩疏夏有些驚訝,然而表麵上倒還是相當淡定。點頭應允,便將手交到了對方手中。
“我都忘了,你可是大少爺。”被會跳舞的人帶著走總是很輕鬆的,淩疏夏一邊心不在焉地跳著,一邊不由嘖嘖感慨。
陸夜白聞言也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唇畔的笑頓時摻進了幾分苦澀。
心思浮動,然而說出來的話依舊是陸夜白沒心沒肺的風格:“小夏,覺不覺得哥哥我其實也挺有魅力?”
淩疏夏斜睨男人一眼,懶洋洋道:“哥哥你也真是忒不要臉,別忘了,我比你大上半年。乖,叫姐姐。”
這個梗自從在警校兩人就開始玩,樂此不疲,尤其是在陸夜白誇誇其談的時候,淩疏夏總是忍不住以此為由頭出言諷刺,久而久之,兩人也就條件反射了。
陸夜白吃了個癟,卻隻是笑了笑,似是有意無意地喃喃道:“那時候我不是不知道,原來你是控大叔的啊……口味還那麼重。”說到這裏,陸夜白對著淩疏夏露出一個“你沒救了”的表情,半開玩笑道:“跟那種腹黑男在一起,注定要被欺負一輩子。不如現在來考慮考慮我,我一定躺平隨你蹂.躪。”
這種沒個正經的話也隻有這個人敢對她說出口,她卻不怒。
淩疏夏望著陸夜白背後跳動的篝火,一邊想著秦野飛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一邊下意識嗯了一聲。自然,也就沒注意到對方語氣中隱隱約約透出的那一分認真。
陸夜白和淩疏夏是什麼交情,自然聽得出對方話中的心不在焉,眼神微暗,唇角的弧度終於盡數斂去。
小夏,如果一開始我就表明身份去追你,是不是還有機會?
這句話從他知道她結婚後就一直梗塞心中揮之不去,尤其是在目睹了她和秦野飛的相處之後,越發覺得,終究他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以朋友的身份靠近,什麼最交心的兄弟才能徐徐圖之,那他媽都不過是他膽小的借口!
他以為,反正她心裏有人,沒有誰能比他更加靠近她。
誰知,命運卻跟他開了個殘忍的玩笑。錯過了,就再也不能重來。
如果當初他可以強勢一點,就好像那個男人一樣,不是以兄弟,而是以追求者的身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重來一次
“秦野飛你跑哪裏去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呼喊,下一瞬,懷中的溫暖一空,他看著那抹無數次進入夢中的倩影,百思不得輾轉反側的人兒,就好像夜風中飄忽不定的一縷輕霧,從他的指縫間溜走,迎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陸夜白盯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有些失神。怔然半晌,方才緩過神來。
有些人注定要在一起,雖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
他真的比不過那個男人。
不遠處,兩道銳利的視線朝他看了過來。陸夜白唇畔不由扯出一絲苦笑,卻是祝福般地朝那人揮了揮手,轉身,在月色下,被拉長的影子終於淹沒在人群裏,顯然有些落寞。
好好照顧她。
夜風中,似乎有不甘的絮語。
“你剛剛,是什麼事?”舉辦婚禮太過倉促,她原本就沒有準備。再加上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大的手筆,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而這個男人今天的舉動又格外詭異,以至於她突然……直覺有些不安。
將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男人垂眸看她,墨染的眸揉進夜色裏,顯得愈發深邃幽沉,看得淩疏夏心髒一縮,竟有些下意識想要回避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
就在她走神的短短時間裏,手腕被人握住,手掌被攤開,然後,有冰涼的東西被放進了她的掌心。
淩疏夏一愣,下意識看去,隻見得那是一串極其漂亮的月光石。沒有被打磨的原石,卻像是被水衝刷般有著圓潤的不規則形狀,在月色下,反射出淡藍色的光暈。乍一看,仿佛掬了一捧月光。
淩疏夏一愣,一段很久以前,幾乎要被時光掩埋卻每一想起都讓她覺得溫馨的對話在這個瞬間躍然腦中
“哥哥是不是什麼都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