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彥明敲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勾起嘴角,“有時候案子一直壓著,抓不到凶手不能為死者家屬討回公道時,我就吃一顆芥末糖,很爽。”
我不置可否點頭,“再給我一顆。”
他拒絕我,“過滿則虧。”
也有道理,可我一偏頭便看見他未關上的抽屜裏放著的那包芥末糖裏頭已經所剩無幾。
我失笑,“小氣鬼!”
被我戳破他也沒不好意思,慢悠悠扣上抽屜,笑著沒接我的話。
抵達工作室,我一下車便聞見刺鼻的燒焦味。
這麼多天過去了,這味道還是沒被吹散。
這是繼事情發生後我第一次來看我的工作室。
燒得麵目全非,幾乎所有東西都燒沒了,原本精致的裝潢,簡奢的logo,隻剩下一個複式層工作室的輪廓。
我走到白蕭蕭當初靠著的那張桌角,再一次回憶當時的畫麵,我的眼淚仍是瞬間便掉下來,“她就靠在這裏,死不瞑目看著大門。”
紀彥明拿著紙巾擦掉我臉上的淚,“堅強點,你現在來的目的是找出凶手。”
我接過紙巾重重點頭,竭力平複情緒。
他站我跟頭,輕撫我的肩膀,我深呼出口氣,衝他道了聲謝。
他揉亂我的發,痞裏痞氣道,“能查出新線索再道謝吧,現在受之不起。”
我有些抱歉抿了下唇。
他繞著工作室走起來,細細端詳四周,“你說,你接到陸孤城的電話然後就出去了,就是出去的這幾分鍾裏,白蕭蕭被殺,然後起火。”
“對。”
他正起臉色,“凶手是在你出去的那幾分鍾裏行的凶,並且放了火。那麼當時這個工作室裏就不隻有你和白蕭蕭兩個人,凶手打從一開始就潛進了工作室,你當時冒火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我細想了遍,很想從中搜刮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可不得不搖頭,“我進來的時候正碰上火光向我舔過來,我立刻趴下來,一趴下就看見蕭蕭了,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周圍的情況。”
紀彥明細細端詳著四周,“僅僅幾分鍾的時間凶手不可能逃得那麼快,如果這裏沒有第二個出口,那你進來的時候,凶手應該還在這裏。”
“第二個出口?”
“有嗎?”
我記得這裏有個空調的通風口,但那個通風口是在整座工作室正靶心的位置。
也就是說,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
我指著原本應該是通風口卻被火燒得壓根沒認出來那還是個出口的天花板。
紀彥明聲音明顯輕快起來,“通風口通向哪裏?”
“這隻是這一整棟寫字樓的其中一個通風口,在這棟寫字樓裏,通風口縱橫交錯,通向哪的出口都有。”
紀彥明登時一臉瞠目結舌的看著我,最終他讓人在警局弄來一把頂高的人字梯。
他借著人字梯進了通風口,我聽見他朝下吼出來的聲音,“你們出去外麵等我。”
這一等,便是一個半小時。
在我焦急不已的時候,我接到紀彥明的電話,“我在你左前方的垃圾桶這。”
我一轉身便看見他渾身髒兮兮的衝我招手。
我快步跑過去,他前麵的垃圾桶整個被他翻了一遍,亂七八糟中,我看見一套燒得七七八八的衣服。
我震驚不已,“這是,凶手的!”
帶著東西回到警局,路上紀彥明告訴我他是如何找到這套衣服的。
他之所以會花那麼長的時間,是因為凶手在逃離現場的時候抹掉自己在通風口裏留下的痕跡,但再怎麼抹除總會有疏漏的地方,紀彥明便是憑著這些疏漏以及多年來精準的職業判斷找到了凶手通出的最後一個出口。
寫字樓的十三樓。
他從通風口出來時身上是被火燒焦的衣服,為了不被抓到證據,他必須避開監控死角離開,然後在死角裏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
接下來,為了銷毀他那套燒得差不多的衣服,他會將衣服扔到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所以要扔衣服也得挑監控的死角。
“我順著監控死角,將這一路上所有的垃圾桶都翻了一遍,但並沒有發現衣服。”
“那你最後是怎麼找到的?”這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他扯鬆身上的領帶,更突出性感的喉結,我看著他,腦海裏閃過陸孤城的臉,那個男人最致命的點便是喉結。
“沿著監控死角一路出了寫字樓大門,左手邊是大道,右手邊是你的工作室。正常來講,一個人看見自己的生活圈裏發生火災都會去圍觀,他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普通的正常人,一定會往你的工作室那邊走過去。那這個時候,他就可以將手裏的衣服當做垃圾處理掉,順理成章。”
我笑起來,“你果然適合當警察。”
他勾唇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