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喊我的,是紀彥明。
裴清妍被送去醫院,後來聽說孩子沒保住。
七個月大的嬰兒,已經成型,我被詹焚佑以故意殺人罪再告一條因此罪加一等,法院最終判我四年刑罰。
判刑那天,陸孤城來了,這是距父親去世至今我第一次見他,他坐在觀眾席上,麵無表情看著我。
我按耐不住情緒想衝上前與他拚個你死我死,警員死命摁著我。
我趴在桌上笑成朵花兒,衝觀眾席罵道,“恨不恨我?是不是很恨我?是我,殺了你們的孩子!”
“陸孤城,你拿我戲弄我父親,我就拿你的骨肉,祭奠我父親的在天之靈!你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絕對不會!”
楚小莫哭著撲向陸孤城,“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是真心愛著希望的!”
陸七護著陸孤城,楚小莫帶來的人護著楚小莫。
觀眾席上頓時亂成一鍋粥。
我看著混亂的人群,唯有那靜坐著的陸孤城,麵無表情,沉默與我對視。
警員將我押出法庭,帶上車。
最終沒人保住我。
但能隻被判四年,我相信是程伯楚小莫紀彥明等所有人的功勞。
沒有毒檢,我直接被送進戒毒所。
楚小莫隨後即到,隔著一堵玻璃牆,那頭的她抓著電話淚如泉湧,“希望啊,對不起,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沒能救你出來!”
我微笑,“你沒有什麼不對。”
她抬手直往自己臉招呼,“都怪我都怪我!”
“楚小莫!”我厲聲喝斷她,“你再這樣,這幾年我都不會再見你!”
她頓時住了手,哭得撕心裂肺。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放下電話,我轉身便走,任由她用力拍打玻璃也不回頭。
第二個來看我的是紀彥明。
他一臉憔悴心疼,什麼話也不說,靜靜看著我。
我淡聲問道,“他,怎麼樣?”
他輕輕點頭。
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我微有些如釋重負,“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還有對不起。”
比起陸孤城來,他總歸是能力有限,鬥不過陸孤城是情理之中,我一直就對他能不能找到證據不抱希望,不是他沒有能力,而是若真有證據,也早被裴清妍和詹焚佑毀掉了,他們兩個是何等精明謹慎的人,何況背後還有陸孤城在撐腰。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照顧好他,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我起身離開。
戒毒所雖不比監獄裏凶殘,但同樣魚龍混雜,而我這一待,便是三年。
這三年,在這戒毒所裏,我認識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毒癮極大,好在三年過去,已經克了不少,我與她在這三年建立起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友情。何以微妙,因為除了名字,我們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是什麼人,但我的離開,她是唯一一個歡送的人。
四年刑罰還剩一年,就在我即將轉送監獄時,法院下達關於我的案子兩天後重審的通知。
我被送去法院,剛到,紀彥明便來見我。
我在戒毒所的三年,我與他隻見過三次麵,上一次見麵,已經是一年前,他上來便抱住我,喉嚨哽咽,“怎麼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