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兀自盯著他出神,隻聽他又道:“段竟琮對你當真用情至深。他心中雖擔心你此次失蹤之後會一去不返,卻仍舊不顧獨孤氏的阻攔,今日已擬了旨意,三日後封你為後。”他停了片刻,又道:“這旨意還是我代擬的。”
段竟瑉見我並未做聲,又冷笑道:“他明知我的心思,卻還命我代擬這道封後旨意。卿綾,這對我難道就不殘忍?為何你總以為我是不擇手段之人,卻從不曾想過,他能在太子之位上安坐二十二年,必也是手段非常之人。”
其實我早在前日聽到段竟琮與獨孤王後的對話之時,便已知曉自己從前錯看了段竟琮。但我也清楚,無論如何,段竟琮絕不會像段竟瑉這樣咄咄逼人,更不會像段竟瑉這樣用話語將我刺激得體無完膚。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隻得道:“你我已說了這樣久,還是快送我回去吧。”
段竟瑉聞言不再言語,隻在牆上輕輕點了幾下,但見那張睡榻側麵又掀了開來。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火折點亮,自床榻側麵而下,先行一步為我引路。我跟著他從密道之中出來,才發現原來那密道的出口竟在他所住的景清宮內。
“這密道是你修的?”待出了密道,我便問道。
段竟瑉搖了搖頭,道:“我在封侯出宮之前,一直住在景清宮中。這密道是父王為我而修,隻富公公與我知曉。”
他似回憶起了什麼,目光渺遠,繼續道:“其實以前父王一直屬意立我為太子,不過是礙著獨孤一族的勢力,不敢明麵上進行。但私下裏,父王卻讓請存跟著我,又秘密派我與請存去應國刺探……”
他說到此處,忽然住了口,隻小心翼翼看著我。
我聞言亦想起從前與他在應國相識的往事,也想起了楚璃之死,心中頓時大為感慨,麵上也感傷不已。
段竟瑉見狀卻似不吐不快:“原本父王一直存了廢黜段竟琮的心思,因怕日後獨孤一族挾持太子篡權。直至獨孤氏奏請立你為太子正妃,父王此意才漸漸淡了。卿綾,父王是真心疼你。為著能讓你坐穩太子妃之位,不惜留下了段竟琮。”
如今再說此事已是無用。承武王已死,段竟琮也已繼位,他兄弟二人的未來,早便注定了是一場腥風血雨……
段竟瑉見我一直麵色沉鬱,也不再言語,隻一路將我引至景清宮正殿。我見獨孤王後身邊的莫言已侯在此處,想起那日便是她來東宮請我,當下便明白她已成了段竟瑉的人。
莫言甫一見了段竟瑉與我,也稍有局促不安,隻低聲問候道:“二殿下,娘娘。”
我看了看莫言,這個昔日獨孤王後最為信任之人……還有容妃、許景還……這宮中究竟還有多少段竟瑉的人?他的手段果真這樣厲害……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原就知道獨孤王後與段竟琮鬥不過他,今日見了莫言,我更加堅定了這個念頭。我並不想過問段竟瑉是如何將莫言收為己用,恐怕他也不會告知於我,於是便隻看著莫言,輕輕道:“勞煩姑姑將我送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