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鳥鳴啾啾,緩緩升起的電動窗簾,把醉人的美景和清新送入眼簾。淩峻曕習慣性的側過身去想抱住雲嵐,卻發現身邊已空無一人,他驚跳起來,房間裏已沒有雲嵐的影蹤,她把行李收拾好帶走了,隻留下了一張字條,壓在床頭的電視機遙控器下。字條上隻有一行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也許我人生的全部意義,隻在這一夜了”,昨夜她說過的話在耳邊回響,
他的心髒“咚”的一下,就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裏,幾乎停止了呼吸,手心冰冷。
雲嵐站在酒店婚宴廳的入口處,望著門口那塊大大的紅牌子,上麵貼著醒目的金字:段徐聯婚。她是來參加主任段輝的婚宴,段輝娶的新娘子,是濱海衛視台長徐衛東的女兒徐茉茉。她不知道段輝是怎麼和徐茉茉好上的,就在半年前,他還和報社的編輯林梅影出雙入對,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穩定,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已成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可是,他結婚了,新娘不是她,這樣熟悉而狗血的橋段,在雲嵐身邊真實上演了。
剛才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雲嵐特意打量了一下新娘子徐茉茉。段輝的身高1米75左右,而徐茉茉遺傳了徐衛東的矮小基因,腳蹬一雙目測足有8公分的高跟鞋,個頭還是隻到段輝的胸口處,身高懸殊太大。新娘的相貌也平淡無奇,盡管化了最精致的新娘妝,還是與“美麗”二字無緣,倒把原本外表算不上出眾的新郎官襯托得玉樹臨風,英姿勃發。
相比之下,林梅影雖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是無論身高外貌都與段輝十分般配。而且林梅影曾是名非常優秀的女記者,還獲得過“濱海市十佳新聞工作者”稱號,去年在記者職業生涯最輝煌的時期突然要求轉換崗位,成了報社最年輕的女編輯。她寡言少語,大多時候總是溫柔地沉默著,但偶爾說出的必定是很有力量的話語。
雲嵐歎了口氣,緩步走進婚宴廳,遠遠的就見莊蔓菁衝她招手。報社裏幾個平日比較要好的同事圍坐一桌,莊蔓菁、趙彤早早的就來了,給雲嵐和夏雨丹留了位置,夏雨丹在趕稿子,要晚些才能到。
婚宴從來都是無比拖遝的,大家吃著桌上的小點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素來大嘴巴的沈麗芳和雲嵐他們同桌,無聊得發慌的時候,她開始傳播小道消息,“聽說新娘的爺爺是省委老領導,現在上頭還有關係,過段時間報社崗位競聘,段輝有意競選副總,那可是強硬的後台啊。新娘的娘家也非常有錢,嫁妝是一套豪宅加一輛寶馬……”
雲嵐聽得心頭悲涼,又是把婚姻當作交易嗎,為何在金錢和權力麵前,愛情如此不堪一擊?她想起偉大的文學家莎士比亞曾發表過的關於金錢的觀點:金子!閃閃發光的金子!這東西,隻這一點點兒,就可以使黑的變成白的,醜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變成尊貴,老人變成少年,懦夫變成勇士……這黃色的奴隸可以使異教聯盟,同宗分裂,它可以使受詛咒的人得福,使害著灰白色癲癇病的人為眾人所敬愛;它可以使竊賊得到高爵顯位,和元老們分庭抗禮;它可以使雞皮黃臉的寡婦重做新娘,即使她的尊容會使身染惡瘡的人見了嘔吐,有了這東西也會恢複三春的嬌豔。
那是在16世紀的歐洲,“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的資本主義社會。但是在當今的社會主義中國,這樣的觀點同樣適用,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追求金錢和權力的欲望嚴重扭曲了人們的心靈。
話題在林梅影到來後終止,眾人都訝異於她竟然會來參加段輝的婚宴。自從段輝要結婚的消息傳出後,領導就好意關照林梅影,把她從要聞中心調到了財經中心,避免他們天天見麵不好相處。
林梅影神色平常的衝大家笑了笑,找個空位坐下後,就保持著她一貫的沉默。,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同桌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幸好夏雨丹來了,隻要有她在,肯定不會冷場,她無須刻意表現自己,卻自有吸引人的強大氣場。
接近8點半,在市委宣傳部的某位領導大駕光臨後,婚宴終於開始了。打扮得像花孔雀一樣的蘇夢蓉搖曳生姿的走上舞台,擔任婚禮司儀。
“那個姓蘇的打扮成這樣,是存心要搶新娘的風頭嗎”,夏雨丹嘲諷,“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還想混主持界,真是天大的笑話。”
趙彤立即接口:“我聽衛視的人說,蘇夢蓉在他們台裏口碑很差,喜歡搶其他主持人的機會,主持節目又老出差錯,可是徐衛東處處護短,把大家恨得咬牙切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