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很奇怪,我分明在睡覺,卻知道自己睡得特別沉。
這是一種很玄乎的感覺,就像有一雙眼睛停留在半空中觀察著床上的自己,而那雙眼睛背後也是本人。
漸漸地,我聽到了風聲,不知道從哪裏吹過來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呼呼呼的,卷著沙子拍打在窗玻璃上,窗簾被吹得高高鼓了起來,裏麵像藏著一個人。
睡覺前沒關窗?
我迷迷糊糊地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
大概是真的很想睡覺,我雖然隱約察覺到了窗沒關上,但遲鈍的腦子沒有當一回事,窗開了就開了,本城市的這個季節很少下雨,窗開著正好吹吹小風。
我轉了個身,手搭在王秋月的身上。
當然,我們兩個還是隔著被子睡的。
自從王秋月身上出現了淤青後,她的情緒就不太穩定,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她,我自覺很慎重地提出了一個建議,讓她晚上在我的房間休息,我在地上打地鋪。
剛開始的兩天,我們兩個安然無事地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我在地上睡得腰酸背疼,但房間裏多了一個女孩,似乎連空氣裏都多了甜蜜的氛圍。
後來林義來了,王秋月短暫地回到了客房休息,改成林義在我房間打地鋪。
至於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人都不知道打錯了哪根弦,我以安全為上的理由讓王秋月留在我的房間,而王秋月竟然也答應了。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王秋月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們是情侶,交往了一段時間的情侶,期間經曆過不少生死,感情深厚,睡在一起,自然難免擦槍走火,好在我考慮到現在時機不對,勉強停止了動作,沒有做到底。
大概因為這樣,我入睡時的心情非常不錯,王秋月溫順地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彼此呼吸糾纏在一起。
風聲越來越大了,樹枝被吹得嘩啦啦響,有點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
除了風之外,似乎還有其他的聲音。
我人雖然還迷迷糊糊地在睡覺,但耳朵已經本能地去捕捉那些聲音,細細碎碎地夾在風裏,像是哭聲。
哭聲?
我一個激靈,離開翻身坐了起來。
確實是哭聲,被風吹得支離破碎,但仍能聽出有人在哭,不是嚎哭,而是壓抑在喉嚨深處的哽咽。
是誰在哭?
我走到窗邊,窗戶果然沒關,開了大半扇的玻璃,涼風撲麵而來。
居高臨下地站在窗前,我能看到整個小區都陷入黑暗,腕表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正是人一天當中睡得正沉的時候。
我沒法判斷聲音是從哪個方位傳來的,也無法判斷這聲音是否隻是有人半夜睡不著覺,守著電視機在看苦情劇,站了一會兒後,我拉了拉衣領,決定結束這莫名其妙的一刻,回溫暖的床上睡覺。
就在我關好窗,轉身抬腳的時候,客廳裏忽然傳來東西墜地的聲音。
“啪!”
在寂靜無聲的半夜顯得格外的響,猝不及防地嚇了我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