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約見著一個人影,荷衣在水中蕩漾。他心下一沉,加快了動作。
待他將人撈起來,麵上一怔,眉頭緊皺,欲要叫侍童,忽而啞然。
竟是一個凡人女子!是自己多想了!
見那女子已是昏睡過去,單薄身軀不堪一握。
他施法,腳下水波即形成水柱,及至升上來時,卻見那黃龍飛了過來,擺動長長金尾,圍著他懷裏的女子直打轉,兩隻的炯亮的大眼撲閃撲閃,有趣之極。
“你這是作甚?還不快讓我過去?”說著衣袖輕輕一揮,錯開龍身便朝岸邊涉水而去,始入前方一座簡陋又不失風雅的茅草屋。
那黃龍緊跟其後,眼看要跟著韓濯進屋內了,將自身化作小龍也跟了進去。
他仿佛不曾深入湖底過,身上竟沒有一滴水的痕跡。
韓濯將四犯安放在床榻上,又施法將她身上的水份吸走,又皺著眉頭問他身後黃龍:“你跟進來作甚?莫不是你識得這女子?”
“你沒看出?她是我的小主人。”小黃龍看他神色平靜,才繼續說道:“她已輪回轉世,現已投胎在西南玲瓏城人家中,今日不知為何掉到此地來?你快些救她。”
韓濯臉色看不出什麼異樣,一旁的小黃龍卻是不時偷看他一眼。韓濯隻是輕輕往四犯額頭一揮,便見她額頭中心即顯出一株紅蓮花印來,當下臉色冰冷,立即將黃龍嗬斥出去,這幾千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在他麵著提起過她。
那黃龍畏首畏尾飛出院子,卻一邊飛動,一邊用龍爪左右捂住龍嘴發笑,樣子別提有多滑稽。
他垂首望著懷中的女子,如同在細看一件上天賜予他的瑰寶,極其認真,又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他是竊喜的,卻又從心底生出幾分怒氣來,拂袖行至窗前,看著夕陽沉落,內心情緒複雜,最後眼底劃過一絲哀傷,變得平靜起來。
該來的始終會來。
這屋蘭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外人來到過了,韓濯甚至想不起來上一次來人的時候的樣子了。
這漫長的山中歲月裏,他屋前的仙花瑤草永遠隻有四五寸高,湖麵常年煙霧繚繞,波瀾不驚,就連山中那株最老的槐樹精百年才難得醒一次,來來回回也醒了好幾回了,他全然也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床塌上女子的臉色慘白驚心,嘴唇發烏,眉心都皺到一塊去了,又一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中,韓濯命了侍童在一旁照料,又喂了她瓊漿,卻也不見有絲毫好轉地跡象。
韓濯便親自替床塌上的女子把脈,見她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呼吸若有若無,心底陡然生起一絲憐惜來,他很是反感自己心底有這樣的感覺,搖搖頭。
卻見他把脈的動作輕微有力,又皺起那微不可見的清冷眉頭來……
五髒俱碎!是何人竟下了這樣的毒手?
他竟也不顧男女之別,便親自動手解了四犯的外衫,卻瞧到了她背後的森森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