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皇城之中煙花盡放,普天同慶,卻有一人拎著酒壺坐在地上,倚靠龍床,喝著悶酒。
那人穿著玄色衣袍,五爪金龍在祥雲見翻騰,粗嘎的頭發臨亂散落,和幾縷秀發攪在一起,打了個結。
這寢宮之內,這龍床之上,躺著一個女子,一個容顏精致,傾城絕色的女子。
女子穿著紅色鳳袍,雙眸緊閉,白皙如玉的手交疊身前,像是睡著一樣,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查。
衛玄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女子的眉眼,又用鼻子去蹭了蹭女子的臉頰,嘴裏咕噥不清地喊著:“清兒,雲清,寶貝……”
“你且看看我,今日,又是你生辰了,你喜歡吃的糕點,我都做,做好了……清兒,你想不想吃……”
“皇上,太子殿下來了。”守在門外的太監總管元德弓著腰,戰戰兢兢地稟報,卻聽得裏麵一句恍惚不清的怒吼,“讓他滾出去。”
今宵正是中秋月圓,元德看了眼門內,又看了看門外,心中苦不堪言。
太子殿下不過七歲,卻惹得皇上成日裏像是防賊一樣防著,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果不其然,衛小二一腳踹開了房門,稚嫩的臉上全是對於自己父皇的不滿:“我不出去,父皇,您成日就知道霸占著母後,母後也是我的母後,您不能不讓我看。”
衛玄喝得有些迷糊,卻也知道不能讓床上的人被別人看了去,立刻扯下簾子。
他怒瞪著麵前的小孩兒:“誰說這是你母後的,你給我出去,擅闖朕的寢宮,你不想活了嗎?”
小孩兒明顯對這威脅習以為常:“那是我母後,我母後,你要是殺了我,等母後醒來了,母後不會原諒你的。”
他從小就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的母後,可是父皇太可惡,不準他進來不說,還派人嚴密把守著。
平日裏想來看看母後都不能,等母後醒來了,他一定要去告狀。
衛玄登時氣了個仰倒,拿這個熊孩子沒有辦法,又不想讓護衛進來,隻能站起來親自動手攆人。
這輩子,他最後悔的事情其一莫過於沒能保護好她,其二,就是生了這個熊孩子。
醉漢和小孩兒,一個踉蹌,一個短腿,一個追不上,一個跑不動。
寢宮東西被兩人踹開,扔到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瞧著就紮人,外麵的太監又不敢踏進半步,隻能著急地伸著頭。
衛小二朝著後麵做了個鬼臉:“父皇,你不讓我看母後,等母後醒過來了,我就去告你狀,我要和母後離家出走,離家出走。”
“孽子……”
衛玄大怒,眼看著拳頭就要落到小孩兒的身上,龍床上的鈴鐺卻叮鈴鈴地動了起來。
他轉頭望去,踉蹌著撲倒在床前,小心地掀開簾子,看見那雙手不知什麼時候移了位置。
“清兒?”
“母後!”小孩兒也跟著伸出個腦袋。
一大一小,臉上的表情同出一轍
師雲清緩緩睜開眼睛,啞著嗓子詢問:“我不過小憩了一會兒,你們怎麼吵嚷成這樣?”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