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踏雪睡得很沉,自小野君被她電暈後,再沒有人來打擾她。
所有人都歇息去了,連牆角的蟲兒也叫喊累了,安靜地進入了睡眠。世界,變得靜悄悄的,偶有風吹草動的聲音,也隻是細小得讓人不容易察覺。
東京的夜晚,所有的建築都矗立在一片昏黃暗淡的夜色裏。
某座莊園的一角,某個房間的燈還一直亮著。窗前站著一個高大挺立的男人,英眉俊目,薄唇輕抿,深邃靜黑的眼眸沉沉地遙望著窗外的某個方向。
她現在,應該睡沉了。
平靜的麵色下,他的心潮卻從晚餐時就一直起伏不平,波濤洶湧。
一種蝕骨的愛意如同稠蜜一樣從他的骨髓裏瀉露出來,彌漫至四肢百骸,那種至甜至苦至酸至痛的無力感將他緊逼著透不過氣,唯有見到她時,心才會得到舒解。
可是她……何梓遇淡淡苦笑,是他傷她太深了,現在,他不過是自食其果。
黑漆漆的天空下,依稀吊墜著幾顆看不分明的星星。晚風有些清冷,吹得窗前那個直立不動的影子身體也是冰冰的。
許久之後,他轉身離開,屋內的燈終於滅了。
……
池踏雪果然睡得很沉,卻不安穩。她眉尖總是微蹙著,像是心裏夾著什麼不開心的事,到夢裏也不能舒懷。
黑夜裏,一雙有力冰涼的大手輕輕撫平了她眉間斷的褶皺。池踏雪被冰得往後一縮,躲開了他的手,身子側躬著蜷成一團,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那隻大手停住了,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靜黑的眼眸及裏麵種種的情緒。
半晌,她的身體被他溫柔地拉直了,平趴在床上。
她的呼吸淺淺的,睡得卻很沉,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累壞了。前段時間還生病,看來她的身體自流產後是沒有以前好了。
男人的眼中有些自責,想起她身上的傷勢,忍不住想再次瞧一瞧,看看結疤了沒有,還嚴不嚴重。
薄薄的睡褲被他一點點退去,一小陣風微微拂來,睡夢中的她感覺到些許的涼意,動了一下身體,又把睡褲提了上去。
何梓遇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臉上是淡淡的溫柔的笑意。
他伸出手,再次將她的睡褲退了,扔到一邊。冰涼的手指被他搓了幾遍,已不再那麼冰涼之後,才輕輕地觸上了她的傷口。
“嘶――”她輕輕叫了一聲,被撫平的眉又不高興地緊蹙起來,像是在嗔怪他手指還是太冰涼。
何梓遇看了她黑夜裏仍顯得蒼白的小臉,嘴角輕輕地笑著。
看來她的傷勢比起前天要好很多了,再好好養個三四天,應該就能完全好了。
她的皮膚很特殊,明明已經二十一歲的人了,受點傷卻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恢複很快。可是為什麼心裏受的傷,卻不能像小孩子吵架一樣,很快忘掉呢?
何梓遇看了一遍,手指在她的每一處傷口都輕輕撫摸過,心越發的柔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