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天巴不得我趕緊走。
我於是遂了他的心願,離去。
一想到下午就要去見秋桐,我心裏還很有點緊張,頗有點要去相親的味道。吃過午飯出去理了一個發,然後回宿舍洗了一個涼水浴,換上那身運動服,又照了照鏡子,做了幾個不同的麵部表情。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直奔發行公司。
發行公司位於集團大樓附近,一座單獨的二層小樓,雲朵告訴我了,秋桐的總經理辦公室在二樓走廊的盡頭。
我上了二樓往走廊盡頭走,正好經過副總經理辦公室,門開著,扭頭一看,趙大健坐在辦公桌後吞雲吐霧,手裏端著水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口,不知道在尋思什麼事。
我放緩腳步,衝他做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趙大健脖子伸了一下,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來幹嗎。
我走到秋桐的辦公室門前,門開著,一間大辦公室,裏麵一張老板桌,一排書櫥,幾張沙發,幾盆鮮花。秋桐正坐在老板桌後麵低頭專注地看著什麼。
我曾經也有這麼一間大辦公室,隻不過比秋桐的高檔豪華多了。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舉手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秋桐邊說邊抬起頭。
看到我的一瞬間,秋桐條件反射般地從老板椅上彈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驚愕和慌張的神色。
“你來這裏幹什麼?你怎麼會來這裏?你想幹嘛?”秋桐一連串地問著,身體甚至往後退了一步,她似乎忘記了這是在她的辦公室,把這裏又當成是在那廣場小樹林了。
我平靜地看著她:“秋總,你好,我不想幹嘛,是你讓我來的!”
“我?”秋桐這時意識到是在自己辦公室,找到了安全感,皺皺眉頭看著我:“你說什麼?是我讓你來的?開什麼玩笑,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讓你來?說,你跑我這裏來幹嗎?”
秋桐說話的語氣很不友好,看著我的眼神仍然是以前那種鄙視和蔑視,還帶著那種厭惡和憎恨。
她似乎仍然沒有忘記鴨綠江遊船上那難堪羞辱的一幕。
我笑笑:“我叫易克,雲站長說你找我……”
秋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身體甚至搖晃了一下:“你——你叫易克,你——你在市中發行站做發行員?”
“是的!”我說:“秋總,我站不更名,行不改姓,我叫易克!”
“你——你竟然在發行公司工作!”秋桐眼裏仍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的,我在貴公司工作!”我說:“秋總今天叫我來,有什麼指示?”
“沒事,沒事了,你走吧,趕快走——”秋桐再也不想多看我一眼,急忙擺手。
“既然秋總沒事,那我就走了!”我轉身就走。
剛走了沒兩步,辦公室裏又傳出秋桐的聲音:“喂——你站住,回來!”
我又回去,依舊站在門口:“秋總,又有事了?”
秋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似乎是要讓自己沉靜下來,上下打量著我,半天說:“進來吧!我既然找你,自然有事!”
語氣很淡,口氣很冷。
我進了門,打量著屋裏的沙發,正尋思往哪裏坐,秋桐指了指靠近門邊的一個木頭凳子:“你坐那兒——”
秋桐似乎對我很忌憚,讓我盡可能坐的離她遠一點。
我於是坐了硬板凳,坐下後挺直腰板看著秋桐。
秋桐又端起水杯,雙手捧住要喝水,似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突然又放下水杯,看著我說:“你要不要喝水?”
顯然這話是出於禮貌,但她根本就沒打算給我倒水的意思。
我搖搖頭:“不渴,謝謝領導!”
其實我這會也需要喝水來平息自己騷動不安的心,不知怎麼,我一見到秋桐那明亮的眼睛心裏就泛波瀾。
秋桐也就順水推舟作罷,帶著審問的口氣:“告訴我,你是怎麼跑到我公司裏來的?來了多久了?”
“生計所迫,找個活幹,混口飯吃!來了一個多月了!”我說。
“混口飯吃,一個多月:“秋桐重複了一遍,胡亂翻著辦公桌上的文件,頭也不抬:“那萬科城市花園的訂報點是你開發的?”
我心裏早有準備:“不是我開發的,是送報紙的時候他們的物業負責人主動提出來的。”
秋桐抬起頭:“那,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訂報項目,是不是你策劃的?”
果然,秋桐對張小天那晚的話有懷疑。
“也不是,也是我送報紙的時候他們主動找我的,是那銷售部的張經理策劃的。”
秋桐點了點頭:“你說話倒是很誠實,照你這麼說,應該是你運氣不錯,好事都讓你撞上了。”
“是,我很走運!”
這時,趙大健刁著煙卷一搖一晃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