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牽連(2 / 2)

我默默思索著老黎的話。

第三天,海峰回來了。

見到海峰,海珠突然就撲到海峰懷裏放聲大哭,哭地一塌糊塗,似乎要將這幾天積攢的所有委屈和驚嚇都向海峰哭訴出來。

看海珠哭地如此釋放和縱情,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海珠回來後一次都沒在我麵前這樣哭過,見了海峰終於傾瀉出來了。

似乎,對我和海峰,海珠的感覺不一樣了,她能在海峰麵前肆無忌憚地大哭痛哭,卻在我跟前眼淚都沒掉。

似乎,我隱隱感覺到了海珠內心裏對我的一種正在疏遠的距離。

而海珠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種不由自主的疏遠,她隻是自發地表現出來這些,不是刻意要這樣的。

這種感覺讓我的心裏不由就生出一種恐懼。

安撫完海珠,海峰和我單獨談話,聽我說了事情的經過。

然後,海峰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

臨走的時候,海峰帶著愛恨交加的矛盾目光看著我,手裏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舉了又放,放了又舉,最終還是狠狠地打在了門框上,然後徑自離去。

當天中午,海峰和雲朵一起吃了一頓飯,然後,下午,海峰又出差了,去重慶。

雲朵送他去的機場。

海峰的工作很忙。

我的工作也很忙,第二天,和秋桐一起去丹東參加全省報業經營係統的一個會議。

我和秋桐又來到了這座中國邊境線上最大的城市,又見到了鴨綠江。

邊城的夏日是迷人的,清澈的鴨綠江水滾滾南下,斷橋依然。

我們是坐四哥的車來參加會議的,住的酒店就靠著鴨綠江邊,房間在9樓,沿江房,房間裏有專門配置的望遠鏡,站在房間裏,透過望遠鏡,對岸的那國那山那水那人民軍戰士那老百姓那簡陋的房舍清晰可見。

我和四哥住一個房間,秋桐就在我們隔壁,自己一個房間。

在第一天,我和秋桐去酒店的會議室開會,四哥沒事就在房間裏用望遠鏡偵察鄰國,或者到樓下江邊散步溜達。很多沒事的駕駛員都湊在一起打牌,四哥沒有參與。

此次參加會議,我最主要的身份是經管辦主任。各地市的同行很多都是熟人了,大家見了麵都很熱乎。

這種熱乎是純潔的,因為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利益關係,用不著遮遮掩掩玩虛的。

秋桐在會上做了交流發言,我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做,算是秋桐不折不扣的隨從。

會期兩天,其實第二天上午領導昨晚總結發言完就結束了,午飯後,會議組織者留下半天時間統一安排大家乘船遊覽鴨綠江。

北方正午的陽光照耀著鴨綠江,雖然明媚,卻沒有南方那般灼熱。剛進入8月,當南方還處在火熱之中的時候,這裏已經悄悄進入了初秋。

此時,不大不小的遊船在碧波蕩漾的鴨綠江上緩緩而行,已經非常靠近那個毗鄰國家的河岸,但卻並沒有接觸到那領土。

2年前8月的一天,我孤獨而寂寞地站在鴨綠江的一艘遊船上,當時陽光照耀著我的破衣裳。

2年後8月的一天,我又站在了鴨綠江的遊船上,此時,陽光依舊照耀,我沒有穿破衣裳。

隻是,我此時的心情似乎又感到了孤獨而寂寞,雖然秋桐和四哥和我一起在這遊船上,但我還是如此感覺,同時又有幾分滄桑般的感慨。

獨自站在船頭的一側,看著那陌生國度裏黛色的連綿的群山和清澈蔚藍的天空,我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氣。

兩年前的此刻,我吐出的是濁氣,而此刻,我吐出的似乎是鬱氣。

我愣愣地直勾勾地看著那山那水,心裏麻木著,焦躁著,煩悶著。

此情此景,竟然沒有喚起2年前我在這裏邂逅秋桐的動情回憶。

仿佛一切依舊,仿佛恍然回到了2年前,船老大的聲音又飄進我的耳畔:“鴨綠江是兩國的界河,但是並沒有中間的分界線,我們的船可以非常接近河岸,但是隻要不接觸到陸地,就不算是越境,換句話說,可以無限接近,但是,我們卻不可以到達……”

無限接近但永遠不可以到達。船老大的話讓我的心一顫。

遊船已經非常靠近那國的河岸,我直勾勾地看著江對岸鐵絲網後麵那個國家秀美的山川下貧瘠的土地、蕭條敗落的村莊裏麵黃肌瘦的村民以及在岸邊背著老式步槍站崗的人民軍戰士,還有岸邊時隱時現的暗堡。

一切都似曾相識,一切都好像是昨日重現。

我終於要憶起那曾經的昔日,憶起2年前那刻骨銘心的邂逅。

我的心起起落落,不禁又帶著滄桑的心情感慨起來。

我依稀看到,一個女人的倩影正款款進入我的視野,那藍色的連衣裙,那優美的身段。

我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我的心不由悸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