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所思和韓拾,在京城都有自己的親友,韓拾的姑父是當朝少府監,江所思的外祖是威遠侯。兩人從巴郡到了京城,一樣可以橫著走。
韓拾本是堅持要帶著小滿住到他姑父家,但江所思無論如何也不同意,生怕他會帶著小滿胡鬧,最後隻能作罷。
小滿就這麼在威遠侯府住下,威遠侯兩鬢花白卻依舊健壯,為人爽朗大方,很快就接受了小滿。
唯一令人頭疼的是,他堅持義兄義妹天生一對的說法,將小滿當做江所思的心上人。
江所思被說了好幾次,幾乎要後悔當時沒有同意讓韓拾帶走小滿的話。
等一切打點好了,沒幾天,江所思收到宮裏的傳話,稱皇後想接他們兄妹二人敘舊。
江所思起初還有些意外,畢竟江家雖然和皇後一脈,兩家卻不曾有什麼交集。但既然是皇後要見他們,二人也不好耽誤,換身衣裳進了宮。
趁著江所思不在,韓拾換了身輕便的圓領袍,拉著小滿到京城遊玩。
“上一次來京城已經是許久之前,那時候天冷得很,也沒什麼好玩的。”說到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眼睛笑成月牙。“好在遇到了你,說明當時回京城的決定沒錯。”
小滿愣住了,白嫩的指尖捏著糖畫,臉頰透著微微的粉,好似沾染了碾碎的桃花瓣。
“那你這次還回巴郡嗎?”
她想起韓拾說的過,這次回來,他是想進軍營,像他的父母一樣保家衛國向朝廷盡忠。
那也就是說,他以後會離開……
小滿突然有些低落,咬著唇不說話了。
韓拾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舍不得我?”
本以為這種話應該得不到回應的,小滿卻絲毫沒有猶豫地點頭。
“你要明白,我不能永遠留在益州做個默默無名的官家子弟,我的父母是為人稱讚的英雄,而我也想和他們一般建功立業。等有朝一日,大將軍韓拾的名聲一定能傳入你耳中。”
韓拾回身時,高高紮起的馬尾連同發帶甩出一個悠揚的弧度。日光透過雲彩,照得他整個人好似在發光。
本來想說上戰場會死人的小滿,在此刻將話默默咽了回去。
對韓拾來說,流血和戰死都不是值得恐懼的事。
“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回來才行。”她重重地點頭,語氣難得嚴肅起來。
韓拾看她這幅模樣,撲哧笑出聲,輕佻眉梢:“那是自然,不然惹得我們小滿哭鼻子怎麼辦?”
小滿瞪了他一眼,憤憤地咬碎手裏的糖畫。
堅硬的糖塊化開,口中都是黏膩的甜。
“唉,誰知道我這麼一個外鄉人,反而要帶著你這個京城本地人玩呢。”
“那那……那我給你錢。”
“你的錢還不是從我這兒拿的。”
“……”
*
皇宮中。
江所思帶著江若若一起覲見了皇後,期間也隻是簡單疏離的寒暄。
他越發不懂此番前來意義何在,沒多久,殿外傳來一個女子的嗓音。
“姨母,太子哥哥在這兒嗎?”
江所思聞聲回頭,隻見到陵陽郡主一身紅衣跑進大殿,腰間的禁步撞擊出清脆的叮當聲。
隨著步子而翻起的裙邊如跳動的火焰,明豔到灼人眼眸。
他自覺失禮,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這是巴郡郡守的長子,他的母親是本宮一位表姐,按理說,與你也是遠親。”皇後淺笑著,又向江所思介紹了陵陽郡主。
她看了江所思一眼,目光在他俊朗的臉上停了一瞬,很快又移開了,問道:“姨母,那太子哥哥在哪?”
江若若微微皺眉,將頭垂得更低了。
這麼沒眼色不識禮數的貴女,可實在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