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室內本就肅殺的空氣,因為我此時此刻的沉默而顯得愈發沉悶了!這一種逼仄的感覺嗬,就好似用小刀一下下的敲擊著心房,那樣的疼痛很是隱忍、又絲絲縷縷一下下的全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睛,眼瞼微側,眸光是渾濁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很久,又興許隻是彈指一瞬間。
皇上他又啟口,語氣沒有悲喜,口吻如是淡淡穩穩的:“那麼,你接近朕是他的授意,你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朕?”中途一頓,他似乎心有遲疑,卻還是這樣問出。
當我甫一下聽得了這“愛”之一字時,這個字眼是真正的刀鋒,一下就割破了我內心深處最後那一層稀薄的防備!
可一任心海波濤洶湧,即便內裏疼痛難遏,我也不能表現出一二,我的麵上是一種類似物極必反的平靜,這樣的平靜無疑是冷酷且萬分殘忍的。
我如是沒有答話。
就又這麼靜默了好一陣子,聽得衣袂摩擦間起了“漱漱”的微響。
皇上起了身子,他不再對問我,也沒有再看我一眼,就此將身背轉過去,一步步的離開。
到底還是難以遏製、難於忍受啊!我陡地轉目去看,看著這麼一道頎長如玉樹的挺拔背影一點點的消匿於眼簾,直到我再也看不到時,都恍然覺的自己的眼底應該已經開出了璀璨的花朵。
這樣一種感情很隱忍,終於在他轉身離開、無法叫我再麵時,心弦一動,我淚如雨下。
我努力把這情緒平複,努力把這心曲扼製。我轉過身,卻又在這時靈光一動,驀地念起了冉幸來!
在敬國公府我一轉身令她不要跟來、跑去找薑淮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她。此時此刻她是否也已經被皇上給殺死了?她是否還在這世上好好兒的活著?
念頭一至,我整個人都分外的不安起來!
不要……千萬不要!此生我已注定守不住了皇上的愛,也已注定得不到了師父薑淮的愛,至少要在我的身邊為我留下這一個貼心的姐妹、這或可稍稍慰藉我心慰藉我情啊。倘使連冉幸都不在了,毫不浮誇的,我真心覺的自己活著就是種地獄的淪陷!還不如叫我登時便也死了,好過了忘川過了奈何飲了孟婆湯,好把這不堪回首的一世、這萬分悲涼的一切忘了,全都忘了,忘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娘娘。”就在這萬緒糾葛千念擾亂的時候,陡地一聲,那是如此熟稔的呼喚。
我心一動,頓地就淚如雨下……
我沒有馬上轉目去看,但我已十分動容。我知道這是冉幸的聲音,知道我的冉幸她還沒有死,她還好好兒的活著,她還在我的身邊、就在我的身邊。
這時冉幸已經行過來,抬手溫柔又細致的拈了錦被為我裹緊身子:“娘娘,天氣冷寒,您當心身子。”這是軟款嗬護的一句。
敬國公府發生的一切,她已都知道了。我的秘密她也知道了。薑淮時今的處境她亦是知道的。